哀藍 作品

第107章 第四朵雪花(二十六)(第2頁)

 但從另一角度來說,黎老太太的確很完美,了了看過黎家的相簿,發現從有第一張黑白照片開始,黎老太太就沒有變過。

 連微笑時嘴角揚起的弧度都恰到好處。

 “你想將陶晴好變成那樣。”

 聽見了了肯定的語氣,黎成周眼眸一深,隨後了了下了定論:“你與你父親一樣。”

 是個掌控欲極強的男性沙文主義者。

 只不過黎老爺子不偽裝,而黎成周戴上和和善的面具,顯得極其無害。

 汪香留吃驚地看著黎成周,黎成周像是聽不明白了了在說什麼一般:“你這孩子,在說什麼?我跟我的父親,都不是你想象中這樣,我們黎家男人愛妻是出了名的,你看我妹妹就知道,如果我跟父親對她不好,她怎麼會這樣自信?”

 了了嘲諷道:“對她好,也不見你把家產跟她平分。”

 黎成周的目光愈發深邃,路燈將兩個人的影子拉長,說實話,其實從他得知妻子找到女兒的那一瞬間,便感覺很是不妙,因為這預示著他好不容易得來的結果,又要重新開始。

 在成年男人攻擊性極強的目光中,了了不曾退縮,她根本沒把黎成周當作對手,因為只要她想殺他,就沒有人攔得住。

 “你很聰明,也很有耐心。”

 她先是讚賞了黎成周的優點,隨後緩緩道:“只是像你這樣的人,我見得多了。”

 黎成周笑容加深:“孩子,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我想你是累了,也許需要回家好好休息。”

 “你不必害怕,我沒有證據。”

 黎成周笑意不變:“什麼?”

 “無論是你蠱惑陶姥姥,令其二人扣下信件並偽造假信欺騙陶晴好,亦或是你在陶晴好每個月寄出包裹後銷燬信件,不讓這些信落到汪家手上,甚至於是有人給汪老太吹耳邊風,我都沒有證據。”

 黎成周:“……孩子,你可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我並沒有做這樣的事。”

 “那背地裡舉報陶家二老,在這二人被下放後買通人做手腳,自己再現身做救世主的事,你做了嗎?”

 黎成周:“當然沒有。”

 汪香留再傻也感覺不對了,正常人遭到如此嚴重的指控,要麼憤怒反駁,要麼焦急解釋,可黎成周,他居然在笑!

 那種笑容就像是一個胸懷寬廣的父親在縱容女兒惡作劇,完全沒有將了了當一回事。

 了了說:“陶家算不上什麼名門,也沒什麼本事,按理說不該遭這樣的大罪,偏偏他們遭了。”

 “興許是岳父岳母運氣不好吧。”黎成周嘆了口氣,“你年紀小可能不知道,一旦手裡有了權,有些人什麼壞事都敢做。”

 了了話題一轉:“很生氣吧?”

 黎成周:“嗯?”

 “本來你的計劃應該是完美的。”

 黎成周無奈搖頭:“了了,黎叔叔真的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好了,我們該回家了,不然你媽媽要擔心的。”

 “原本純潔無暇的妻子,被別的男人捷足先登,還與對方生了個孩子。”

 了了的話令黎成周眼底的笑意變淡,她像是沒看見一樣,繼續道:“原本你只打算讓陶家遭難,自己天神下凡與他們相識,從而獲得陶家好感——你知道,陶姥姥討厭滿身銅臭的商人,她不可能把女兒嫁給你。”

 “可誰曾想,她愛女心切,居然在災禍降臨之前,想方設法將陶晴好送去下鄉。”

 汪香留感覺到,黎成周雖然還在笑,卻已經完全沒有愉悅的氣息了。

 “後期這二人一個落了滿身傷,一個少了腿,是不是你在生氣自己的計劃被破壞?”

 了了面無表情地說著足以扎心的話,她的確沒有證據,但她說的也全都是真的,黎成周看似不在乎陶晴好二婚,事實上他在乎極了!他在乎的每個夜晚想起這件事,都恨得牙癢癢!

 汪香留想起了了問陶家二老那些稀奇古怪不著邊際的問題,忍不住叮囑她:“了了,你不要再說了,我感覺他都要動手打你了,而且我們沒有證據,不管是媽還是姥姥姥爺,她們都不會相信的。”

 黎成周嘴角抿成一條直線,他饒有興味地看著了了,語氣聽似輕鬆,卻已有掩飾不住的怒氣:“哦?這就是你得出的結論?年輕人,想象力真是很豐富啊。”

 “怎麼辦呢?”

 了了嘲弄道:“有我在,你的目標恐怕永遠無法達成了。”

 好一會,黎成周緩緩道:“你對自己,倒很有信心。”

 她是不是忘了,她現在還很小,甚至只是個學生,他有無數種方法讓她消失在這世界上,更有無數種方法讓她從此泯然眾人,他能讓她考不上檢察官,也能讓她不能繼續讀書——年紀輕輕,這麼志得意滿,以為勝券在握,把所有底都掀了,她覺得她很厲害?

 了了說:“肺心病嚴重雖會引發死亡,但若得到妥善治療,也能多活個幾十載。”

 黎成周眼一冷:“你什麼意思?”

 了了:“你一邊喜歡陶晴好,一邊能與別人結婚,等陶晴好能回來了,該讓位的人也就該死了。”

 陶晴好回首都之前,黎深母親劉婉去世,雖然黎成周說她從生了黎深後身體一直不好,但都纏綿病榻這麼多年,怎麼突然肺心病發作,還搶救不回來?

 等陶晴好回到首都,黎成周開始接近她,花了五年時間,終於讓陶家二老同意兩人結婚,他對陶晴好在鄉下嫁人生子耿耿於懷,可他自己又好到哪裡去?

 “至於你想阻攔我,這恐怕不行,我的學籍,掛在東圖軍校,我是有軍功章的。”

 大事過去沒幾年,黎成周本事再大也不可能一手遮天。

 幸好天已黑了,黎成周的臉色有多精彩,才看不清楚,不知過去多久,他終於又對了了露出笑容:“你講的這個故事很有趣,我好像成了個徹頭徹尾,毫無優點的惡人,既然如此,你也可以試著向你媽媽,還有你姥姥姥爺講述一遍,我想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們肯定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