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藍 作品

第104章 第四朵雪花(二十三)(第2頁)

 只是眼下兒子的事情最重要,蔡姨沒工夫計較,雖一口咬定田文博被人陷害,但她兒子到底是不是她想象中那麼完美,她心裡其實隱約有數,所以才死活要陶晴好答應她一定救人。

 陶晴好心腸軟,不大擅長拒絕人,黎深見她隱約有被說動的模樣,眉頭微動,剛想開口,一張椅子被刻意推出刺耳的響聲,了了吃完蛋糕跟水果,對陶晴好說:“前幾天的曲子練會了,彈給你聽。”

 雖然每天都在忙著學習,但了了依舊能抽出時間跟陶晴好學鋼琴,現在她說要彈琴給陶晴好聽,陶晴好怎麼能不高興?

 而且了了過時不候,她要是現在不去,再想聽就沒機會了。

 郭阿姨大聲道:“哎呀我知道你心裡頭著急,但著急也沒用不是?陶老師沒那麼大的人脈,還是得等先生回來。”

 蔡姨好歹在這工作過五年多,黎成周雖溫和儒雅,卻不像陶晴好心軟好說話,他只有對待妻子時才溫柔似水,蔡姨對他向來是敬畏多過親近,不然也不會抓著陶晴好,想陶晴好幫忙。

 只要陶老師先答應了,先生就肯定不會拒絕。

 可陶晴好被了了叫走,蔡姨想去追,郭阿姨搶先一步牢牢抓住她雙手,面露憐惜不停安慰,蔡姨不想被安慰都不成。

 很快,從樓上傳來悅耳的琴音,黎深有點訝異,他知道後媽這個女兒很聰明,聽說還要提前畢業,所以這陣子忙著考試,兩人基本打不著照面,卻沒想到她學琴也這麼快。

 陶晴好趴在鋼琴蓋上,雙手托腮笑容滿面看女兒彈琴,了了的音樂天賦出乎她的意料,以前在村子裡沒有條件,現在有琴也有時間,要是女兒想學,她還可以去請音樂學院的老師來教。

 黑白琴鍵上跳躍著修長的手指,無數歡快的音符隨著手指舞動洋溢於空中,一首節奏明快的曲子,情感到位,但彈琴的人卻面無表情,陶晴好想笑,忍住了。

 了了是在與陶晴好相認後才接觸到鋼琴,她學得很快,譜子看一遍就能記住,但很少彈給陶晴好聽。

 一曲結束,陶晴好似乎還沉醉在美好的曲子中,她美滋滋地問:“囡囡,跟媽媽在一起,你是不是沒有那麼討厭?”

 從母女倆重逢至今,陶晴好始終覺得她們之間似乎有什麼隔閡,不像從前在鄉下親密,那時冬天冷,她跟女兒睡一個被窩,母女倆曾經親密無間。

 汪香留笨拙地用手指的鋼琴上按來按去,可惜她彈不出音符,只能遺憾地望著琴譜感嘆:“看得我頭暈眼花。”

 了了沒有說話,改而換了另一首曲子,陶晴好沒得到她的回應,本來有些遺憾,結果旋律一出,是一首非常出名的四手聯彈奏鳴曲,她彷彿明白了什麼,主動坐到另一半琴凳上。

 黎深抬起頭,略顯單薄的聲部在短暫的奏響過後添入另一部分,可見樓上兩人相處和諧,在這琴聲裡,他也忍不住想起已經過世的母親,他不能接受陶晴好佔據了屬於母親的位置,所以才對她十分冷淡,可仔細一想,陶晴好又有什麼錯呢?如果不是父親自己願意,這樁婚姻怎麼會成?

 陶晴好只想跟了了待在一起,她教了了彈琴,還唱歌給了了聽,與了了在一起時,她臉上的笑容,是汪香留從沒有見過的。

 完全沒有負擔,沒有防備,無憂無慮。

 難道跟黎成周在一起生活,也無法給她帶來真正的快樂嗎?為什麼只有和了了在一起,才會這樣笑呢?

 黎成周回家時,樓上的歌聲還未停息,了了雖然不唱,卻沒有拒絕給陶晴好彈琴,黎成周上到四樓琴房時,正好看見原本在唱歌的陶晴好拎起裙襬轉了個圈,笑容燦若朝陽,正是他最想看見的模樣。

 陶晴好其實只會跳交誼舞,但這隨意舞動的姿態,像掙脫了束縛於身的鎖鏈,展現著連她自己都不曾知曉的一面。

 一切的美好終止於黎成周輕輕叩門,陶晴好發覺自己胡亂跳舞的樣子被丈夫瞧見,臉一紅,連忙整理了下衣裙,還下意識抬手撫摸鬢邊亂髮,感覺太不著調。

 只一瞬間,她就從天真小鳥恢復成了端莊得體的陶老師。

 黎成周眼中流露出一絲失落,他笑著說:“蔡姨家裡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

 了了戳琴鍵,一戳一個音,陶晴好道:“成周,能幫的話還是幫一下吧,但前提得是那孩子真是被冤枉的,不然你可別犯糊塗。”

 黎成周點頭:“我知道,我已經叫人去問了,很快就有結果。”

 汪香留吐槽道:“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否則不會有第二種答案。”

 讓黎成周幫忙浩瀚改姓,這事兒不犯法,而且全程按照手續走,可田文博那是真犯事,黎成周天大的本事也不能幫,誰不愛惜羽毛?幫了這一回,難保田文博不會再犯第二回,甚至會犯更嚴重的罪,只有讓他真切受到教訓,才能改正。

 陶晴好得知田文博是真入室偷盜後,感到很吃驚:“那孩子成績不是很好嗎,聽蔡姨說,考首都大學是板上釘釘的事。”

 偷這一回錢,從此前途無量成了前途無亮,簡直是添了芝麻丟西瓜,得不償失。

 黎成周斟酌道:“……蔡姨說的話,也未必能信。”

 陶晴好:“你是說,她騙我?”

 “在母親心裡,自己的孩子必然是最優秀的,這樣難免一葉障目。”

 橫豎從他得到的消息來看,那個叫田文博的孩子,跟成績好掛不上鉤,至於首都大學,真以為隨便什麼人都考得上?

 黎成周不肯幫忙,蔡姨哭斷肝腸,眼睜睜看著兒子被逮進去,就算她願意賠償,以後這案底是留下了,還讀什麼大學啊,完了完了,全完了!

 汪香留思考好幾天,得出一個結論:“了了,你那天不教訓田文博,是不是就預料到會有今天?”

 了了給了她一個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的眼神,汪香留極有自信道:“肯定是!打一頓吧,落了傷你要坐牢,沒有傷就等於撓癢癢,而且打完了也就完了,現在可不一樣,誰看了不說一聲活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