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藍 作品

第49章 第二朵雪花(十九)(第2頁)

 皇后被迫被個小丫頭拉著跑,清卓一路如入無人之境,帶著皇后去到皇帝寢宮,皇帝臥病在床一個月清減許多,了了發現他身上那種高高在上的傲慢已然消失不見,此時他雖然很努力向她展現父親的尊嚴,實際上卻色厲內荏,是個不折不扣的紙老虎。

 “咳咳,小六。”

 皇帝握拳輕咳,“你這樣大陣仗,是什麼意思?”

 了了身後跟著的都是隴北將士,海月花與拉合一左一右,她們看著床上一點都不強壯的皇帝,很是看不上,男人可以不強壯,但一定要纖細美麗皮膚白皙,這位皇帝是一樣沒佔著,想必公主應該是像母親多一些。

 了了緩緩彎腰,直到視線與皇帝相對,她饒有興味地觀察著他,觀察著他微微閃躲的眼神,略有顫抖的雙手以及在她靠近後下意識後仰的肢體動作。

 “你怕我。”

 皇帝立馬道:“朕是天子,朕誰也不怕!”

 了了伸手抓住他的衣襟,將他從床上扯了下來,皇帝大駭,一改“朕誰也不怕”的強硬,慌亂道:“小六!你這是要做亂臣賊子?別忘了朕可是你的父皇!你的親生父親!弒父是大逆不道之事!”

 了了說:“太|祖皇帝殺父弒兄,又納後母為妃,也不見你罵他。”

 豐國開國皇帝所做的荒唐事了了可比不得,他殺了親爹不算,還將親爹的繼室納入後宮,不僅如此,在攻破前朝皇室後,更是將皇室眾人,無論女男老幼,盡數屠戮殆盡,不留一個活口,甚至於為了威懾舊朝子民,還將這些皇室的頭顱懸掛於鬧市示眾。

 皇帝聽她竟敢編排太|祖皇帝,驚怒交加,身體尚未痊癒的他重重咳嗽,大驚之下又吐出兩口鮮血,隨後跟進來的清卓眼見那曾讓自己感覺像天塹般難以逾越的父親,在落入下風時竟是這樣不堪一擊,心中除卻驚歎外,居然沒有太過意外。

 早就已經知道了不是嗎?權力是好東西,它在誰手中,誰就是那道天塹,從前是父皇,現在是了了,權力更替改朝換代,本就是理所當然,什麼正統,誰手裡握著刀,誰就能去爭一爭這“正統”二字。

 它屬於勝利者,史書也將由勝利者來書寫。

 皇后與皇帝夫妻近三十年,見他被了了抻在地上,心中焦急不已,正想求情,德妃尖銳狂喜的聲音卻從殿外傳來:“讓開!讓開!你們知道本宮是誰嗎?本宮可是公主的母親!都給本宮讓開!你們敢擋本宮的路,本宮一定要讓公主治罪你們!”

 德妃一來,自己必定討不了好,皇后心頭一沉,但過了好一會,依舊只聽見德妃在咆哮呼喊。

 …沒進來,還是進不來?

 守在殿門的圖娜不耐煩地拔出刀架在德妃脖子上:“少在這裡大呼小叫,小心我拔了你的舌頭!”

 德妃畏懼地看著這個又高又壯的女人,心中唾罵沒個女兒家樣,卻真的不敢再闖,小聲說:“本宮真的是公主的母親……”

 她一開始是很怕的,國破城亡,身為帝王嬪妃能討著什麼好?所以德妃想著要不收拾點細軟跟兒子一起逃命,成奕卻覺得,若真如傳言所說,隴北王是妹妹小六,那麼他們身為母親跟兄長,還需要跑嗎?

 妹妹再厲害也是個女兒家,有什麼大事還是得找個男人做商量,還有誰比哥哥更親近呢?

 德妃順利被兒子說服,認為成奕的想法很對,很快就從惴惴不安的狀態轉化為沾沾自喜,認為自己生了個了不得的女兒,這樣一來,成奕無需再與太子爭搶,直接就能登基了!

 自己也能借著這個機會拉皇后下馬,聖上以後必然會待自己如珠如寶。

 圖娜不懂這個豐國女人突然笑得如此盪漾是因為什麼,她盡職盡責守著殿門不讓任何人進入,哪怕是公主生母也不例外。

 殿內皇帝吐完了血,卻沒有人像往常那般伺候他,殿內的內侍已被拿下,通通跪倒在地,皇后擔心了了弒父,壯著膽子勸道:“公主萬萬不可,無論如何,聖上都是你的親生父親!”

 了了搖頭:“我無母無父,也非天生地養。”

 她說得是實話,皇后卻以為她是在表達弒父的決心,“公主!你難道不怕天下人對你指指點點?自古以來帝王以孝治國,父母即便有再多不是,也終究生養了你,生養之恩大過天,公主三思啊!”

 清卓在邊上欲言又止,她看著了了,又看越說越激動的皇后,終於忍不住問:“為什麼你要不停地替皇帝說話?他自己沒長嘴嗎?他自己不會說?為什麼一直是你在說?”

 不管什麼時候,當女人跟女人起衝突時,身為導|火|索的男人總是能夠片葉不沾身,海月花與拉合爭搶,自己與四姐爭搶,明明都是圍著男人轉,可男人卻像是消失了一般,好話他們說,壞事女人做,關鍵這樣為男人出頭,又能得到什麼呢?

 民間貞潔烈婦好歹還有塊牌坊,皇后連塊牌坊都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