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藍 作品

第37章 第二朵雪花(七)(第2頁)

 弘闊可汗趕在了了開口說實話之前搪塞道:“留了二十多年,膩味了。”

 “那也不至於這時候剃呀,等來年開春再剃也不遲,留鬍子不冷。”

 這話倒也不是空穴來風,每年寒冬,蘇克津城都會颳大風,從早到晚的刮,那風颳到臉上跟刀子般生疼生疼,皮膚稍微脆弱點,在隴北根本活不下去,所以這裡的人大多皮膚黝黑泛紅,而且身材倍兒結實,無畏風雪。

 弘闊可汗不耐煩地問:“你有什麼事?”

 大可敦這才想起自己要說什麼,她是聽說豐國公主主動向大汗自薦枕蓆,生怕英雄難過美人關,這才急匆匆趕來,隴北人都知道,中原人最是陰險狡詐兩面三刀,他們的男人卑鄙齷齪,女人則狐媚勾人。

 她是大可敦,又是隴北人,對了了這種被送來和親的公主很是看不上,認為豐國皇帝答應的如此之爽快,定然心有不軌。

 這一扭頭瞧見了了,頗為意外,“你就是豐國公主?”

 了了看著她,大可敦滿腔勸誡此時盡數咽回肚裡,不知想到什麼,眼珠一轉,臉上頓時堆滿笑容:“真不愧是好山好水養出的好人兒,瞧這俊的,你大老遠地從豐國而來,人生地不熟,怕是有許多事不知如何打理。這樣,要是你不嫌棄啊,無論什麼事你都能來找我,我的營帳上飄著三色彩旗,你一眼就能看見。”

 了了沒有感受到大可敦的敵意,但卻避開了對方伸來想要摸她臉的手,大可敦不以為意,連連說了不少好聽話,殷勤地令了了奇怪。

 弘闊可汗說:“說完話了沒?說完了就回你自己帳子去,別在這咋咋呼呼。”

 大可敦:“大汗,您可小心著點兒,這剃鬍子不能分心,塔木洪還小的時候剃鬍子,我跟他說了句話,他手一滑就往臉上剌了道——哎喲!大汗!大汗!您看我都說了,讓您小心著點兒!”

 無獨有偶,大可敦話沒說完,弘闊可汗手一抖,臉上頓時多了道血口子,從右臉剌到下巴頦,鮮血如注。

 他隨手拿帕子一擦,皺眉斥責:“行了,剃個鬍子而已,你先回去,天色不早了。”

 大可敦關懷地又問了幾句,弘闊可汗忍著不耐勉強應付過去,總算是將大可敦送走,臨走時,她還不忘跟了了打招呼:“記得有什麼事隨時找我,我都能幫忙,你這來了隴北,日後就是隴北人了,千萬別跟我客氣。”

 了了不回話,大可敦也不意外,她回到帳子後,恰巧長子塔木洪來探望,當下便與塔木洪提起豐國公主,興致勃勃:“我想過了,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木罕一死,你的豐國公主帶來了許許多多的嫁妝——”

 塔木洪打斷母親的話:“阿媽,豐國公主不會幫我。”

 “她要是想在隴北站穩腳跟,就得選擇你或者努爾提,你阿爸雖還是壯年,可早晚有一天要走在你們前頭,到時候豐國公主年紀輕輕的,難道要在隴北守一輩子活寡?”

 大可敦越想越對,伸手替長子整理衣冠,越看越是滿意:“我兒塔木洪,是草原第一勇士,不比你阿爸差,待到日後你做了大汗,依舊叫她做可敦。”

 塔木洪心跳立時漏了一拍,隴北的確有父妻子繼,兄死娶嫂的習俗,只是他從未這樣想過。

 大可敦問:“難道那位豐國公主不夠美麗,不夠富有?”

 身為弘闊可汗的妻子,大可敦不缺吃穿,然而隴北的環境條件註定了她們無法像中原人一樣生活,說白了就是隴北雖然會打仗,能打仗,但是挺窮的,就是因為窮,這仗才總打不完,因為打著打著糧草就沒了,天就冷了,大可敦每年春天還要出去放牧呢!

 豐國公主就不一樣,光是嫁妝便有幾十輛車!中原的金銀玉器茶葉草藥與書本筆墨,在隴北是有錢也不一定買得到的好東西,可見這位公主一定非常受中原皇帝寵愛,與她打好關係,便等於多了個有力的盟友。

 大可敦興致勃勃,“我聽說她不是那種看到蟲子都要掉眼淚的柔弱姑娘,還有本事殺了木罕,殺得好!木罕一死,努爾提就等於失去了一條臂膀,他對豐國公主必然懷恨在心,這是咱們的大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