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藍 作品

第二朵雪花五(公主她不想和親)

 5

 六公主被了了的大膽所震驚,說:“你怎麼敢在背後這樣編排父皇?”

 了了沒說話,瞥了六公主一眼,六公主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反正皇帝又聽不著。

 她原本還想規勸了了,免得了了口無遮攔,萬一落入有心人的耳朵裡會惹來麻煩,畢竟從沒有人敢批評皇帝模樣生得不好,六公主對他更是敬畏有加,跪地聆聽教誨時頭都不大敢抬。

 了了的話卻令她卻忍不住回想父皇究竟生了一副什麼模樣,了了方才提到了身高,好像確實是不怎麼高,尤其是行走時,身邊有高挑的侍衛做襯托,愈發顯得矮小。

 不過她連抬頭去看都不敢,又怎麼會意識到這一點呢?皇權的光芒強橫耀眼,能夠遮蓋所有缺點。

 容貌也只能說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多餘的要誇,實在誇不出口,但六公主不止一次聽過父皇批評母妃,今日的衣著有些不妥善,妝容太過顯嫩,笑起來時會露出大片牙齦……六公主忍不住想,父皇自己有沒有對著鏡子照一照?

 一名侍女端著水盆走進營帳,對了了說:“公主,大王子說今晚便在此處安營,待到天亮再出發,公主可要先淨手,而後用膳?”

 另一名侍女已準備好淨手用的香胰子,乖順地站立一旁,她們都是被皇帝賜給靜安大長公主,隨同陪嫁的宮女,聰明的人早已暗中打點,惟獨她們這些出身貧寒又無本事的,只能聽從吩咐,來了隴北,此生想必是再無歸期。

 好在公主雖不愛說話,又總跟隴北人對著幹,對她們卻並不苛刻。只要公主身體康健,那麼跟隨在公主身邊的她們,日子便不會苦到哪裡去,只盼隴北與豐國不要再開戰,能平平安安到老就再好不過了。

 了了點了下頭,“人齊麼?”

 她知道隴北人一直覬覦她身邊的貌美侍女,想要藉此給她顏色看,了了想起從前在無上宗,每次師姐點人時,都會讓她們自己報數,便給侍女們每人分發一個數字,而後每五人分成一個小組,每隔半個時辰確認彼此安全。

 侍女恭敬答道:“公主請放心。”

 了了並不喜歡做人,也不喜歡人類,可她既然成為了“女人”,那麼同性在她這裡天生便比另一種性別高貴。唯一的不同點在於,她所見到的大多數同性都已失去本性,師姐、真儀、阿映,六公主也是,她不太明白這是為什麼。

 “公主,讓婢子來服侍您吧?”

 侍女見了了自己拿起香胰子,連忙說道。

 了了慢慢轉頭,看著她,“你為何總想伺候我?”

 侍女一愣,心想這能有什麼原因?公主是公主,奴婢是奴婢,奴婢伺候主子,這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麼?

 “你不覺得屈辱麼?”

 了了是真心詢問,畢竟在修仙界沒有奴隸可言,但設身處地想一想,她決不願意向人下跪,更不願去伺候人,誰對她講話時大聲一句,了了都會感到被冒犯,創造她的人沒有為她植入奴性,她也不會被馴養出奴性。

 侍女卻嚇得撲通一聲跪下,“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了了問:“你為何不敢?”

 侍女不懂公主究竟想要什麼,她戰戰兢兢抬起頭朝了了看去,了了也正看著她,眼眸清澈,“這有什麼不敢?”

 有時她會想,究竟是人類不正常,還是她不正常?奴隸應該反抗,應該怨恨,甚至應該報復,但決不該溫順,更不該接受。

 六公主不懂了了每天都在想些什麼,她說:“難道她不願意,就能不做?”

 人生來便分三六九等,金枝玉葉,布衣黔首,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生來自有,不認命又能如何?除非是不想活了。

 了了沒有搭腔,侍女則愈發惶恐:“公主,可是婢子哪裡做得失了差池?婢子能被派遣跟隨公主,已是三生有幸,怎敢有叛逆之心?求公主明察!”

 了了伸出手,侍女嚇得不敢亂動,直到了了的手摁到了她頭頂,被凍得一哆嗦的同時,她連忙問:“公主可是受了寒?是否要傳喚隨行醫女?”

 強者自由制定規則,弱者只能遵守規則,這是了了在修仙界學到的道理,在這之前她她隱約感覺得到,卻說不清楚真儀阿映她們所失去的本性是什麼,而在侍女身上,了了想,也許本性是一點點不甘,一點點憤怒,一點點清醒再加上一點點反抗。

 她收回手,忽地向營帳外看去,隨即起身,侍女們不知道發生何事,趕忙跟在了了身後,營帳一掀開,就看見一名隴北勇士正雙手將一名侍女高高拋起又接住,他與他周圍的男人們因她的驚慌尖叫而哈哈大笑,即便瞧見了了也沒收手。

 為首的男人豪邁地詢問:“公主!這個豐國女人很漂亮,腰很細!我喜歡,不如你將她送給我吧!”

 另外幾名侍女連忙上前,“公主,這幾人方才忽地闖入婢子們之間,不由分說便搶走秋霞,婢子們求他們住手,他們卻不肯,還求公主救救秋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