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藍 作品

第一朵雪花十八(師尊他另有所愛)(第2頁)

 了了沒有回應,凌波想了好久,開始扒拉手指頭:“可是我喜歡好多東西……我喜歡漂亮裙子,胭脂水粉,喜歡甜的跟辣的,喜歡小貓小狗,還喜歡看熱鬧……難道這些都是我的道?”

 她感覺師妹騙人,“你喜歡蜜果子,怎麼不見你修蜜果子道?”

 了了依舊沒有回應,她靜靜地望著凌波,“萬物皆可為道,無道亦是有道。”

 凌波搖頭:“聽不懂。”

 了了不再說什麼,只是她一如既往的冰冷目光,卻像是能看透凌波自欺欺人的不安與惶惑,凌波被師妹看得無所適從,想要說點話轉移話題,了了卻將未完成的冰雕放至桌面。

 “女人很軟弱。”

 凌波沒想到師妹會冷不丁說出這種話,她下意識反駁道:“女人哪裡軟弱?辛翎師姐軟弱嗎?咱們無上宗那些個師姐妹軟弱嗎?你也是女人,你軟弱嗎?”

 了了只是將自己做了十年“人”所看到的事實陳述清楚,“你們的軟弱,來自於靈魂中的自我否定與不自信,男人不會這樣。”

 凌波驚了:“你在說什麼呀,誰自我否定了,誰不自信了?”

 了了看著她:“你。”

 “我哪裡不自信了?我這是有自知之明,我認得清現實才會這樣說,這怎麼能叫不自信?”

 “我要求師姐跟我一起做仙君時,大師兄小師兄都很羨慕。”

 凌波一愣:“什麼?”

 許是因為自己沒有溫度,了了總是能察覺到他人情緒的變化,“如果是大師兄或小師兄,他們也會如你一般推辭,但那只是客套,絕非本意。修仙界這樣多的長老仙君,無人會認為自己德不配位。”

 “男人對權力的渴望與追尋,正如女人的軟弱,一樣根深蒂固。”

 這是了了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師姐總是在座峰待著,為了幾件漂亮衣服神魂顛倒,拿著兩盒胭脂水粉對鏡自憐,卻從不好奇大千世界,也不貪心權勢地位。她像被家養的小貓,只要有個線團玩耍便會知足,大師兄與小師兄卻不這樣。

 “師姐什麼都想要,但最想要男人的愛,又對權力不屑一顧,真是本末倒置。”

 男人命中註定追名逐利,女人卻只會追逐男人,真儀如此,師姐亦如此,辛翎雖無心男女情愛,卻也在靈臺損毀後失去銳氣,所以了了才說女人軟弱。

 凌波只覺面上火辣辣,卻還死鴨子嘴硬:“那你呢,你不也是女人?難道你也軟弱?”

 “我不軟弱。”

 “哈!”凌波頓時像是抓住師妹把柄,得意地說,“那你難不成不是女人?”

 了了想了想,回答道:“現在的模樣確實是女人,但我與你們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都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你說說,哪裡就不一樣了?”

 見師妹答不上來,凌波得意地雙手叉腰:“以後不許再說這樣的話了知不知道?我是你師姐,能容忍你,能不生氣,可換作旁人——”

 話沒說完被了了打斷:“若是師尊對你說,你與其他女人不一樣,你會生氣麼?”

 不用凌波回答了了也知道答案,當男人對一個女人說她與其他女人不一樣時,他和她都認為這是讚美,然而當女人對女人說出這句話,便成了羞辱。

 “若是師尊對你說,你才應當生氣。”了了重新拿起小冰人,頭也沒抬。“師姐,你原本應與我一樣。”

 在了了看來,人類女性已被馴化的失去本性,沒有本性,才會軟弱,而她自冰雪中誕生,不曾受到教化,也因此才與師姐不同。

 凌波不知要怎樣回應師妹,她想反駁,又覺言語蒼白無力,因為她發現,直到師妹說出這樣的話後,自己想要回的,居然是——難道不可以軟弱嗎?難道不能淡泊名利嗎?她、她只是認得清自己,僅此而已……

 腦海中另一個聲音似是在嘲笑她:算了吧,到底是淡泊名利還是沒有自信跟人爭,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你心中最清楚。

 無上宗的仙君,是她不想當嗎?

 修仙界的第一人,是她不想做嗎?

 擇道修煉成仙,通通是她不願意嗎?

 自欺欺人做什麼呢?明明就是得不到,明明就是不敢去爭,明明就已經意識到卻又只想粉|飾|太|平,假裝歲月靜好——我不跟男人爭,我安守本分溫柔體貼,男人才會愛我。

 再看看依舊心無旁騖做小冰人的師妹,凌波心中忽地湧起無盡羨慕,不知為何,她感覺自己無法再在了了面前待,於是招呼也沒打一聲便轉身跑開,了了望著師姐的背影,眨了眨眼睛。

 冰寒之氣只能凍住雜念,無法消除雜念,只有擁有雜念的人自己願意醒來,才能尋回本性。

 小雪人中的真儀也在發呆,了了的話是對凌波說的,也是對她說的,她想起自己很小很小的時候,那時娘還活著,她們在村子裡過得很不容易,被人欺負了,娘總是一邊哭一邊抱著她,說:小丫,忍一忍,忍一忍就過去了。

 於是當她漸漸長大,愛上師尊又得知他另有所愛後,真儀在無數個孤獨的夜晚抱住自己,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真儀,忍一忍,忍一忍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