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9 章

赫連翎驍目光如炬,側目望去,想要瞧瞧何人如此大膽。

他烏黑幽深的眼眸,正對上一雙緊緊合攏的眼瞼,唯有纖長濃密的眼睫,在輕輕顫動。元瀅瀅的睡顏恬靜,臉頰泛著淡粉色。因為屋內燃著安息香,元瀅瀅睡得分外安穩。

睡夢中的元瀅瀅,尚且模糊地記得,自己和許卓君同處一室。因此,元瀅瀅指腹微動,輕蹭著寬闊的掌心,也只將對方當做許卓君。

面對一張無知無覺的臉蛋,赫連翎驍眉頭輕鎖,正要開口質問許卓君,為何隱瞞屋中另外有一人之事。

元瀅瀅突然側身,綿軟修長的指便將赫連翎驍的手掌捧進了懷中。

觸手所及,是生平難得一見的柔軟。元瀅瀅只著單衣,她身子的溫度和馨香,透過單薄的布料,傳遞到赫連翎驍的掌心。

元瀅瀅柔唇輕抿,像只嬌憨胡鬧的貓,把赫連翎驍的手,當做了可以肆意把玩的物件。她抓著赫連翎驍的手,下意識地往自己的心口按去。

她慌亂焦躁的心口,因為有掌心的輕撫寬慰,逐漸趨於平穩。元瀅瀅思緒模糊地想著:許卓君人生的高挑清冷,怎麼卻長了一雙寬闊的“巨手”,溫度還如此炙熱。

許卓君跪在地面,聲音平靜地稟告著這些時日,她在秀女們之間發現的蛛絲馬跡。赫連翎驍本應該凝神聽著,畢竟他深夜來此地的緣故,便是為了此事。但此時,赫連翎驍的思緒已經飛遠。早在他的手心,輕覆在綿軟時,赫連翎驍的眼睛中便浮現出一閃而過的茫然。

他當機立斷地收回手,冷眼看著元瀅瀅沒了溫熱,朱唇垂落,一副分外委屈的模樣。

赫連翎驍鼻尖輕嗅,聞到了屋內濃郁的安神香。香氣縈繞於鼻,若非赫連翎驍貼身攜帶著清明神智的丸藥,想必早就忍受不住睏意,沉沉睡去。赫連翎驍凝眉打量著元瀅瀅,他確信在安息香的影響下,元瀅瀅不可能是在裝睡。但正是因為如此,赫連翎驍才暫時拿元瀅瀅沒有辦法。即使面前的女子,如此這般冒犯自己,但誰會出手責備一個睡意昏沉之人呢?

赫連翎驍目光微移,看著許卓君低垂著腦袋,仍舊在緩聲稟告著。赫連翎驍揚起手掌,朝著元瀅瀅纖細的脖頸而去。

清晰的青筋脈絡,順著赫連翎驍的指尾蜿蜒而上,攀附至手背。因為用力,青筋微微鼓動。只需要張開又合攏,元瀅瀅脆弱的性命,便掌握在赫連翎驍的一念之間。

但或許是夜晚太過悶熱,元瀅瀅輕輕側身,大片被褥便從她的肩膀處滑落。即使是一件單薄的裡衣,元瀅瀅穿的格外不安分——袖口上挽,衣襟散開,嫩白的肌膚在漆黑夜色中格外奪目。

皚皚白雪似的肌膚上,落了一粒烏黑的小痣,芝麻粒般大小,卻極其晃人眼睛。

赫連翎驍的掌心,原本要落在脖頸,卻在瞥見小痣的一瞬間,瞳孔微縮。他猛然站起身,動作之大讓許卓君面露詫異。

偏偏,無論赫連翎驍見到何等景象,都無法厲聲指責面前沉睡之人,在矯揉

造作,故意引誘自己。()

赫連翎驍抬步而去,只留給許卓君一句:不要再自作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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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卓君緩緩站起身,眼底絲毫睡意都無。對於被毀的半張臉,許卓君並不在意。只要能夠完成任務,這半張臉是真毀假毀,都無關緊要。但若是付出代價,換來的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的秀女,被遣退回鄉,未免有些得不償失。

許卓君心感挫敗,只望著窗外的月亮凝神思索。直至日頭升起,許卓君才整理好思緒。

元瀅瀅絲毫不知昨夜發生了什麼,她姿態慵懶,望向許卓君的時候,半邊光滑的肩頭還露在外面。

空氣中殘留著線香的氣味,元瀅瀅綿聲喃喃道:“這香甜甜的,聞久了卻有發沉的滋味。”

許卓君靠近床榻,聞到了赫連翎驍身上慣用的沉香木味道,聽到元瀅瀅的這番話,便隨口道:“這香本就是甜味,至於發沉的味道,應是屋子原本的氣味。換上嶄新的被褥,便沒這種味道了。”

元瀅瀅似懂非懂地頷首。

距離考校天賦才藝,尚且有幾日時間。元瀅瀅每日,都能聽到嫋嫋歌聲、樂聲相伴。她依窗聽著,偶爾跟著學幾句吳儂軟語。元瀅瀅的嗓音本就清悅,刻意放緩之後,便越發嬌柔,惹得許卓君側目望去。

有名醫出手,許卓君臉頰的青黑痕跡,已經褪去許多。她彈得一手古琴,對琴技聊熟於心,無需特地練習,便能通過擇選。但許卓君和元瀅瀅朝夕相處,卻從未見過元瀅瀅練筆墨,或者一舞。許卓君心有疑惑,但她向來不是有意打探之人,便從未同元瀅瀅問過此事。

附近綿綿高山,有一座道觀。秀女們無論是信不信這個的,皆去過道觀一次,祈禱有個好運氣,可以順利通過擇選。

仙姝縣也有道觀,但只一個老道士,帶著一個小道童,整日嘴裡說著結仙緣云云的話,格外無趣。元瀅瀅聽聞此處的道觀宏大,光是道士,便有二十人

之眾,道觀更是莊重宏偉,便有心一觀。

許卓君不喜湊熱鬧,便拒絕了元瀅瀅的提議。

元瀅瀅並未因此沒了興致,她照舊早起,換上姿態飄逸的衣裙,便往山上走去。

通往道觀的臺階,便有小道童正在清掃。待元瀅瀅走至道觀門外,小道童已經打掃完畢,手中捧著一銅盆,手指微挑,正在潑水。

陳夢書和一眾秀女,從道觀中走出。陳夢書只一眼便看見了元瀅瀅,雖然元瀅瀅身穿的衣裙,並非是什麼名貴料子。但她身姿窈窕,和一身暗藍色道袍的小道童站在一處,沉靜且顯眼。

陳夢書展顏道:“瀅瀅怎麼一人來的,沒有旁人相陪嗎?”

其餘秀女聞言,自然而然便想起了許卓君。她們本以為,在許卓君落魄之時,元瀅瀅開口同意邀約,能令許卓君對元瀅瀅有幾分不同。有名醫診治,許卓君容顏依舊不過是早晚之事,到時若是許卓君有意扶持,元瀅瀅也可一飛沖天。只是如今看來,許卓君待元瀅瀅不過爾爾,不然不會任憑元瀅瀅孤身一人,來拜訪道觀。

() 人人皆知是捂不熱的冰塊,偏偏元秀女不信。如今可知道了,堅冰便是堅冰,任憑是如何暖,都化不掉的,反而會惹得滿手凍傷。”

陳夢書聞言,無奈搖首,目露憐憫地看著元瀅瀅。

因有兩三層臺階相隔,元瀅瀅只能仰頭看著她們。衣裙掩映處,元瀅瀅瞥見了方寒月的身影。她的身子纖細許多,只是不知是刻意維持所致,還是這些時日勞心勞神,因而清減了不少。

和元瀅瀅清亮的水眸相對,方寒月不知為何,竟下意識地錯開視線。她處境艱難,若不攀附其他人,恐怕沒過擇選,便要被磋磨的不成樣子。而陳夢書溫婉和氣,長袖善舞,是方寒月最好的選擇。

元瀅瀅未回應言語挑釁的秀女,只是對身旁的道童低語幾句。

小道童捧著銅盆,站在秀女們面前,姿態恭敬。

“煩請各位讓出一路。”

“你——”

面對模樣青澀的小道童,秀女們有氣沒處發,只能側身給元瀅瀅讓出道路。

小道童捧著銅盆,領著元瀅瀅進了道觀。

細碎的抱怨聲音,落在兩人的身後。

“一個是經年不化的寒冰,一個是不通世故的榆木腦袋,真真是討人厭……”

小道童年紀尚輕,還做不出無動於衷的模樣。他聽見這話,便下意識地打量著元瀅瀅的神色,見元瀅瀅神色自然,半分動怒的跡象都無,不由得問出了聲。

“你不生氣?”

元瀅瀅杏眸微轉,知道小道童是在說,旁人嘲諷她是榆木腦袋之事。

“當然生氣。”

榆木腦袋不是什麼誇讚的言語,元瀅瀅聽完怎麼可能開懷。

“我不僅生氣,還很想罵回去。只是,轉念一想,我今日穿了最漂亮的衣裙,因為要來道觀,心情格外暢快。若是因為一句話,便壞了興致,和她在道觀門外肆意吵鬧起來。儘管,即使是吵架我也不會輸掉。只是為了她而敗壞心情,實在不值得。”

更何況,元瀅瀅來道觀是祈福,定然要心情愉悅。陳夢書她們已經結束,不在意多一兩句爭執,而元瀅瀅卻還未踏進道觀,便憑空添了鬱氣,未免太過不公。

不過,元瀅瀅眼眸靈動:“祈福之時,我可要把她們都算進去,要她們一一落選才是。”

小道童第一次聽聞這種說法,他還以為元瀅瀅會語氣大方地勸慰他,莫要同人置氣。不曾想,元瀅瀅還會做出“斤斤計較”的姿態。

小道童難得遇到如此女子,便把銅盆放在一旁,親自領著元瀅瀅佔六爻,行祈福禮,又用了一份素齋。

道觀的素面做的滋味尤好,青綠蔬菜、細長麵條,伴上一份蔥拌豆腐,入口清爽。

元瀅瀅咬破素面,想著她方才虔誠地跪下,用心祈禱,讓她能夠用上世間最好的布料,最精妙的首飾,此生無憂。

想來她如此心誠,定然能夠如願以償。

離開道觀時,元瀅瀅想起那盆清水,便俯身問小道童:“你的灑掃事,可還要繼續做?”

小道童看著天色,輕輕搖頭:“天色陰沉,不是颳風便是有雨,用不著灑掃了。”

元瀅瀅行至半路,狂風湧起,道路兩旁的樹木被吹得嘩嘩作響。元瀅瀅想起小道童的話,便加快腳步,往最近的亭子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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