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射丘比特

    大家都說東北人可以自己不活,但不能把天聊死,就姚冬這張嘴,擱老家已經被突突好幾回了。
 

    他話少,蕭行一小就知道,但是他每句話都能撂在意外的地方。剛才認識的那個唐譽明顯是個人精,自己在上菜的幾分鐘裡都能抽空極限輸出,暗損一把,可他在說話這方面從來都被姚冬噎死。
 

    現在,他真不知道自己最近的日子抽什麼風,大晚上遇上前男友偷聽牆角,結果他還送花。還誇自己乃大。有那麼幾秒鐘,蕭行甚至都想冷著臉把紙箱子原封不動地蓋回去。
 

    眼不見心為靜,算了,這小破爛兒不撿也罷。
 

    但姚冬率先站了起來,因為他太瞭解大蕭,大蕭極有可能在下一秒動用紙箱把自己徹底當作小破爛兒處理。站起來之後他撣撣褲子,兩杯奶茶全灑在塑料袋裡,完全不能喝了。
 

    “想著,請你奶茶,對不起。”姚冬將塑料袋往前伸伸,意思是我這回沒騙你,我真的想請你喝。
 

    蕭行其實是有點想罵人的,因為他很不喜歡被人偷聽說話,更何況是這種明目張膽地偷聽。他從小就見慣了別人的陰陽怪氣,而且更知道別人接近自己都是圖什麼,無非就是看上自己皮囊了,短期男色價值。所以他也沒把姚冬這些天的示好當回事,就像剛才那個要聯繫方式的小姑娘。
 

    結果又送花又送奶茶又稱讚自己有容乃大,來這一套,蕭行有些搞不清楚姚冬到底要幹嘛了,乾脆轉身要走。
 

    “你去哪”姚冬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大蕭,見他不收玫瑰花就很乖地將花放下來了,“我送你。”
 

    得找個機會送他,這樣就能知道大蕭每天晚上去哪裡住了。姚冬不動聲色地計劃一切,殊不知動腦子的時候眼睛更亮,充滿期待地等待著回答。
 

    而這一切表情反應都被蕭行看在眼裡,他就知道姚冬扮豬吃老虎,別看話不多,腦子刷刷地轉。
 

    “不用了。”蕭行把飯盒連同塑料袋一起扔進旁邊的垃圾箱,“你別再跟著我。”
 

    “我沒有,跟著你。”姚冬緊張地解釋。
 

    “我都已經說了,分了就分了,我不需要你道歉或者做點什麼,又是小孩兒生氣非要人哄。”蕭行彎下腰,習慣性地將紙箱子摺好,塞到垃圾桶後頭。他真不需要姚冬弄這套,顯得他多脆弱似的,實際上誰離開誰都可以活。
 

    他早就該明白自己就是孤獨命,天生自己陪自己,就不該對別人有什麼幻想奢望。
 

    “挺晚的了,你趕緊回去吧。”蕭行轉了身。
 

    “等等。”姚冬追了過去,“你去哪”
 

    “打工。”蕭行並不看他。
 

    姚冬卻不相信,因為他們每天的訓練強度都很大,8000米的遊量如果熬夜打工肯定吃不消。這應該就是明顯搪塞的藉口。
 

    “在哪裡,打工”可他馬上就接著問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而且眼睛還是那麼亮,彷彿剛才的一切拒絕都沒發生過。哄人嘛,態度要端正,大蕭生氣,那自己放低姿態,誰有錯在先誰服軟。
 

    “我幹嘛要告訴你你是我什麼人啊”蕭行快步走到小巷子的出口,重新回到熱鬧的街市上,“你別再跟著我。”
 

    “跟一下下,也不行”姚冬不捨得走。
 

    “你把我甩了,還欠兒巴登地跟一下下”蕭行匪夷所思地看他。
 

    姚冬沒忍住,每次聽大蕭用東北話損人都會笑場“你好幽默”
 

    這亂七八糟的笑點整個東三省都找不出這麼能氣自己的人來。蕭行朝著姚冬那邊轉過身去,看樣子像是要跟他說話。隨後他將兩隻手搭在姚冬的肩膀上頭,緊緊地抓住。
 

    姚冬的眼睛更加閃亮了,這是要給自己一個告別的擁抱嗎
 

    緊接著,蕭行沉默著將他的身體轉了個方向,抬起右腳在他軟彈的屁股上一踹“走你”
 

    踹的力度不算特別使勁,姚冬只往前踉蹌了兩三步,要是大蕭用盡全力踹他,他早飛了。但是蕭行的意思已經傳遞過來,再跟著一定會急眼。姚冬只好站在原地,回頭看到大蕭走向南邊十字路口的高大背影,雖然心裡難受但是他一再開導自己,不能著急,現在大蕭還能和自己說話就說明有希望,但逼急了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於是他沒有選擇跟蹤,而是獨自回了宿舍。這時候大部分學生已經洗漱完畢,姚冬回屋後先找了個大礦泉水瓶子,將整束玫瑰花插進去。
 

    “我靠,你買的”米義像發現新大陸。
 

    “嗯,我買的。”姚冬笑著點頭,低落的心情被自己一點點哄好,“生活需要,鮮花。”
 

    生活需要鮮花,這句話還是阿姐說的呢。姚冬想起家人就心頭一陣溫暖,希望將來有機會帶大蕭回去,驕傲地介紹給家人。只不過那是長期目標,短期目標是先能有個正當理由每天和大蕭說上話。
 

    正當理由,正當理由姚冬思索著,同時將目標鎖定在大蕭的床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