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4 章

    那吳季姐回了竇家,把她嬸母欲借船一事和竇舉人說了,竇舉人道“嬸母家要使船,你如何不早說,咱家既是有,何須再教嬸母去外頭借。”
 

    “我也是這樣說的,我這個嬸母和旁人不一樣,不愛勞煩人,你換身衣裳,去張家問問,看舅公家可願意借。”
 

    “我去借,他家哪裡會不肯借咱,到時不用嬸母出賃船錢,咱家與舅公家逢年過節都有走動,今年四月裡,他家張二郎還從咱家借走一套銀碗銀碟沒有還,只當抵了用船的錢。”
 

    季姐聽罷,覺得好,催他去換衣裳出門,張家也在一個縣裡住,七八里地遠,竇舉人換上一身出門的衣裳,帶著平安,騎著大馬往張家去了。
 

    至於竇舉人到了張家,如何借船,這裡不細說,再說馮家後宅孫婆子與乾女兒秋雀的腌臢勾當。
 

    這母女倆人,一個想攆了黃翠,尋個聽話的女兒使,另外一個饞財,也想攆了黃翠,換海棠進來。
 

    孫婆子本不欲攆黃翠,奈何黃翠性兒直,又不想靠認乾孃往上走,她不是個愛鑽營的人兒,也瞧不上孫婆子這拉扯的手段。
 

    那秋雀,渾似個小人,問黃翠要好處,黃翠啐了她一口,她好一頓惱羞成怒,回去在孫婆子面前賴言抹黑,若她沒有兩面拱,黃翠怕是沒恁快被攆出院兒。
 

    這秋雀假模假樣地替乾孃孫婆子尋了幾個丫頭,孫婆子不是嫌人家不機靈,就是嫌對方機靈過了頭。
 

    等孫婆子失望過後,秋雀才薦了海棠來,孫婆子先是不願,嫌海棠不仁義,可耐不住秋雀成日在耳邊勸,說那海棠的好處,再加上她又著實惱了黃翠,再不肯留她,要是還拖,二姑娘就要出門子了,這般只得應了乾女兒,教那海棠頂黃翠。
 

    定下了人,剩下的便是怎麼把黃翠攆出去,母女倆人下了差就鑽進房中,琢磨那見不得人的法兒。
 

    想出了法兒,就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孫婆子尋了幾日,終是教她尋到宋媽媽不在院兒的機會。
 

    那宋媽媽得了二房娘子的差,去外頭給汴梁懷了身子的大姑娘找產婆去了,一連兩日不曾回二姑娘這。
 

    一日,梁堇在大灶房剛作罷午食,就見香豆慌里慌張地跑來,道“二姐,孫婆子要攆走黃翠。”
 

    梁堇一聽,並不覺得詫異,黃翠幾次二番的得罪那孫婆子,她又不曾給自個找個靠山,梁堇之前曾好意勸過她,她不聽,還把梁堇說了一頓。
 

    “她要攆人,總該有個由頭吧。”梁堇見識過孫婆子的手段,之前院裡有個丫頭被攆走,就是孫婆子暗地裡使的法兒,後來才有了秋雀進來。
 

    “黃翠她她偷了鎖兒的錢,嚴嫂子不信是黃翠偷的,和孫婆子鬧到了姑娘房中。”大灶房這會不忙,梁堇隨香豆往院子裡走去。
 

    路上問香豆是怎麼一回事,原來今兒上午,秋雀去問鎖兒借錢使,這鎖兒前些日子,才把攢了幾年的錢兌了一貫錢的交子出來,見秋雀要借一百文,就想把那一張交子給她,教她破了來。
 

    誰知打開匣盒,裡面的一貫錢竟不見了蹤影,秋雀見狀,便嚷嚷著院裡有賊,賴媳婦去請了孫婆子來,孫婆子把院裡的人問一遍,沒一個肯認,便要挨個搜,搜到黃翠的時候,在她繡花鞋墊子下面,尋到了鎖兒丟的一貫錢。
 

    梁堇聽完,猜出了些,她們倆人進了院子,只見丫頭媳婦都擠在房門口,裡面的聲音聽得甚是清楚。
 

    此時的房裡,黃翠和鎖兒跪在地上,孫婆子和嚴嫂子站在一旁,二位大丫頭也都在。
 

    黃翠穿了一條黃裙兒,梳著丫髻,四方臉龐,眼睛通紅,不肯認下偷錢的事“姑娘明察,奴婢真的沒有偷鎖兒的銀錢。”
 

    炕上的榮姐,著碧色小襖,繡草白裙,頭上戴著一副珠子箍兒,炕下燒了一盆細炭,暖香盈鼻,榮姐嫌熱,教春桃把火盆拿遠些,然後低頭問黃翠道,
 

    “你沒偷拿她的錢,那她的錢為何出現在你的鞋裡”
 

    “姑娘,肯定是旁人塞進去,故意陷害我的。”黃翠有口難辯,她疑秋雀,但丟錢的是鎖兒,難不成是秋雀偷拿了鎖兒的錢,塞到她鞋子裡的,就因前段日子,她得罪了她。
 

    嚴嫂子道“也沒人看見就是她黃翠偷的,莫不是平日裡丫頭們拌嘴,她與哪一個結了樑子,人家捉弄她才往她鞋裡藏了錢。”
 

    “嚴嫂子說的話也在理,要是隻憑藉這個,就把黃翠攆出去,多有不妥,日後丫頭們學了去,只管用這種法兒冤枉人。”春桃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