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鵝 作品

36.第 36 章 二更合一

    “這又是何必吶。”
 

    薛小娘還從沒有見過這樣的。
 

    這下, 吳老太爺是真的動怒了,柳氏娘倆不想走也要走。
 

    “既如此,那我也不留你了, 去吧。”
 

    柳氏見吳老太爺不留她, 怔了一下,
 

    “只是還未與娘說一聲,娘素日待我不薄,我和季姐兒回老家, 說什麼也要和她老人家說一聲。”
 

    “你娘疼你,若是曉得你們要走,定然不許。
 

    依我看, 不如就現在走, 我會去和你娘說。”
 

    吳老太爺撫著鬍鬚, 眼裡生出幾分不耐來。
 

    “早些上路,青州離泉州有千里之遠,你們腳程快些, 也就幾個月便到了。”
 

    “娘”
 

    吳季姐忍不住看向她娘, 難道她們真的要走嗎
 

    柳氏也不知怎麼辦是好了, 只能硬著頭皮, 帶著季姐兒和巧姑往外面走。
 

    三房的祁氏也沒出言挽留, 就那樣看著她們主僕仨人。
 

    吳老太爺交代三兒媳祁氏, 不許到吳老太跟前多舌。
 

    等過幾天, 再讓她知曉此事。
 

    不是想走著回去嗎,好志氣,就讓他看看兒媳柳氏的志氣有多大。
 

    馮氏一早就從崔兒口中得知了柳氏母女倆人出府的事。
 

    她如何看不出來,這柳氏故意穿著一身孝衣,到老太爺跟前求著回泉州老家。
 

    就是想讓老太爺給她做主, 昨個夜裡,二郎說了,給她在府外賃房。
 

    這柳氏心裡不願意,才整這樣一齣戲來。
 

    沒想到老太爺不慣著她,真讓她走了。
 

    “你可看仔細了,那柳氏娘倆真走了”
 

    馮氏靠在玫瑰圈椅上,懷裡抱著黃銅小火爐,眉梢流露出了輕快之意。
 

    她本來只想把柳氏趕出吳家,沒想到她聰明反被聰明誤,這下,竟回了老家。
 

    “看仔細了,這柳氏也不知怎麼想的,老太爺給她兩吊子錢做車馬費,可她愣是不要,還說要走著回泉州老家。”
 

    崔兒都忍不住發笑,那柳娘子曉得青州離泉州有多遠嗎,難不成以為只有幾十里路
 

    “她就那德行”
 

    馮氏也忍不住笑了,她這個大嫂,不該清高的時候瞎清高。
 

    這般有志氣,要走路回去,簡直可笑至極。
 

    突然,馮氏斂住了嘴角的笑意,問崔兒,
 

    “官人走了嗎”
 

    “還未走,剛剛使喚二順去灶房要了幾個炊餅作午食。”
 

    馮氏領著崔兒去尋了吳二郎,吳二郎正要出府。
 

    “娘子可是有事要交代”
 

    他還不知柳氏已經離府的事,馮氏給他說了一遍。
 

    吳二郎聽後被震在了原地,久久未語,一股子心力交瘁襲來。
 

    “官人,大嫂執意要回泉州,我們也不好攔。
 

    可走著回去,未免太過可笑,不如我拿銀錢與她賃輛馬車。”
 

    “大娘子我欠你良多,怎好讓你出錢,我枉為丈夫。”
 

    他有些想讓季姐兒留在青州,可馮氏越賢惠,他越不好開口提。
 

    官邸還有一堆事情等著他去做,便讓馮氏自己做主。
 

    馮氏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只當不知。
 

    等吳二郎走後,盧婆子有些不滿,
 

    “那柳氏想自己走回泉州,便讓她走,娘子何故多費銀錢給她賃馬車。”
 

    “媽媽,你這就不懂了,那柳氏走路回泉州,這是存心不想走啊。
 

    她不想走,我給她賃個馬車,送她走。
 

    這樣一來,不僅能把柳氏趕回泉州,也能使官人謝我。”
 

    青州到泉州,不過一兩吊子錢的車馬費,這點子錢,馮氏是不在意的。
 

    要知道,她用的牙粉,一瓷罐才不足三兩,就已是這個價。
 

    平日裡做件衣裳,都要四五貫錢。
 

    說罷,就讓崔兒開了匣子,與盧媽媽取了兩吊子錢,讓她去給那柳氏母女倆賃輛馬車。
 

    馬車不用賃太好的,撿那價兒賤的就成。
 

    這話不用馮氏給盧媽媽交代,盧媽媽也是曉得的。
 

    楊家賃車行,在金銀器行橋北,路有些遠,她出了吳家,花上兩個銅板,賃了一方小轎。
 

    晃晃悠悠的到了地方,賃車行並不是一定要賃馬車。
 

    馬車價兒貴,盧媽媽尋了個相識的經紀,與了他十個子,讓他給她賃只驢來。
 

    賃驢是賃驢價,車廂又是車廂價兒。
 

    等盧媽媽從賃車行出來的時候,已經坐在驢車前面了。
 

    又僱了一個趕驢車的車伕,這就去攆柳氏她們去了。
 

    柳氏仨人想出青州,只有一條官道可以走。
 

    “娘子,咱歇歇腳吧。”
 

    巧姑胳膊裡挎著個包袱,背上揹著吳季姐兒,累的頭上都是汗。
 

    柳氏是女眷,嫁到吳家,也整日裡待在屋裡,甚少外出,即使外出,也是坐馬車或者做轎子。
 

    她也是撐著一口氣,才走了這麼遠,兩隻腳早就腫了起來,步子沉重。
 

    “那那就歇歇吧。”
 

    柳氏把包袱放在官道一邊,她頭上戴著一頂遮羞的舊帷帽,多有不便。
 

    講究人家的女子,出門都是要戴這樣的帷帽的。
 

    也就貧苦人家,或勾欄瓦舍裡的下等姐兒,才大喇喇的不帶帽兒,露出自個的臉龐來。
 

    其實柳氏不戴也沒事,她們穿成這樣,也沒人把她們當成富貴人家出來的。
 

    巧姑也勸她別戴了,可她自持身份,是官宦人家的女眷,說什麼也不肯摘下來。
 

    若是摘了,這不就和那些小民一樣了嗎。
 

    她們沒有坐車,坐轎兒,還哪有什麼身份。
 

    誰家官家女眷靠兩隻腳走路的
 

    但凡家裡有兩個子的,都不會讓家中女眷出門走路。
 

    坐轎兒不僅是體面事,更是這家人身份的象徵。
 

    只見這官道上有趕著綢子馬車的,也有騎著高頭大馬,身穿裘衣,奴僕相隨,出城打獵的富家子弟。
 

    更有裱了緞子的轎子,兩個轎伕抬著,裡面坐的不知是哪家瓦舍的姐兒。
 

    柳娘子背過了身,也不肯讓季姐兒看。
 

    季姐兒腦海中,迴盪的是剛剛那一撇,轎子簾被人撩開,裡面的姐兒,粉面紅腮,頭上梳著新時興的髮髻。
 

    一邊插了三隻雙股金釵,翠珠,頭上還攢了兩朵挑紗的花兒。
 

    身上穿了一件銷金紅襖子。
 

    等轎子過去了,柳氏才許她轉過身來。
 

    這官道上並不是只有騎馬坐轎子的,還有如柳氏她們一般走路的。
 

    挑著擔子的貨郎,推著板車的鄉下人,頭上包著手巾,挎著籃子的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