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這誰家做啥哪,瞧這多好的味。”
 

    正在納鞋底的張媽媽衝屋裡碾米的雁姐兒說道。
 

    她們家的晚食這些天都用的早,晚上喝的白粥就鹹菜。
 

    這鹹菜是張媽媽自個醃的,醃的蘿蔔,芥菜,
 

    吃的時候從鹹菜缸裡撈出一大塊,切成細絲吃。
 

    這張媽媽曾經給梁堇她們家端過一碗,梁堇吃了一口,鹹的都有點發苦了。
 

    鹽也不便宜,一斤官鹽,要二十五文,也不知道張媽媽那缸醃菜用掉了幾斤鹽。
 

    “應該是刁媽媽家的二姐兒,她進大廚房有些日子了。
 

    想來是在大廚房偷學到了手藝,聽說前些天那個二姐兒煎的豆腐連三姑娘院裡的香豆都追到刁媽媽家來討要。”
 

    雁姐兒說話間,臉上流露出一抹對二姐兒的羨慕。
 

    她都十歲了,比刁媽媽家的二姐兒都要大兩歲,可人家都已經進廚房幫工了。
 

    “娘,你就算讓我去大廚房也好,我不嫌棄。”
 

    “去什麼大廚房,沒出息的丫頭,我都和你說了,等明年開春,就把你送到姑娘們的院裡,和你妹子一樣。”
 

    這番話,雁姐兒不知道從她娘口中聽到了多少遍。
 

    她那九歲的妹妹,被她娘使錢送禮,送進了元孃的院兒裡,已經有了好前程。
 

    她也想進府裡,去謀個前程,她再大點,府裡姑娘們的院裡就不要人了,到時候她該去哪
 

    就是那旁人都嫌棄的大廚房,她也是願意進的。
 

    可她娘把她扣在家裡做活,一年又一年,從前幾年就說要把她送進府裡。
 

    “你也別怨,誰讓你比秀珠大,是姐姐,姐姐讓著妹妹,那是天經地義的,你走到哪去都是這個理兒。
 

    你看刁家的,不是也讓小的先進的府嗎你和人家桂姐兒多學學,看人家多懂事。”
 

    雁姐兒勤快,張媽媽是存了私心的。
 

    家裡的銀錢只能讓一個丫頭進府,秀珠是小的,長得又俊些,送她進去謀前程。
 

    留雁姐兒在家幫她多做幾年活。
 

    懶桂姐兒恐怕做夢都沒想到,有一天她成了旁人口中捨己為妹妹的好人兒。
 

    雁姐兒一邊用碾輪碾米,一邊往下淌淚珠子,滿肚子的委屈無處可說。
 

    梁堇和桂姐兒倆人一人挎著一個籃子,籃子裡裝著茶雞子,來到了南橋這邊。
 

    天還沒怎麼黑,這已經到處都是人了,有賣花燈的,賣糖水的,賣各種籤食的,雞絲籤,鵝粉籤,羊肉籤,肚絲籤,銀絲籤
 

    還有賣煮羊頭的,混著羊雜碎一起賣,連帶著再給些羊湯水。
 

    蜜炙鵪子,假炙鴨,假驢雜碎,糟鵝肝,酒香螺,姜燥子赤魚,大片羊粉,糟羊蹄,炸糖糕,糖糜乳澆糕各色吃食,應有盡有。
 

    “油炸夾兒,小郎君要不要油炸夾兒”
 

    夜市上,像梁堇這樣挎著籃子賣零碎吃食的婆子,丫頭,都穿梭在人群中,逢人就掀開自己的籃子,露出裡面的東西。
 

    這是桂姐兒第一次叫賣,有點抹不開臉,張不開嘴。
 

    喊了幾聲,也只如蚊子般大小,跟在梁堇身邊,梁堇走到哪,她就跟到哪。
 

    “香雞子,香雞子”
 

    梁堇臨時給它改了個名,倆人就這樣挎著籃子到處叫賣,也不是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