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第2頁)

 

    晏老爺子輕嗤“故你是為了個女人,來同我興師問罪”
 

    “不,孫兒是來告知祖父。”晏書珩眼底笑意褪去,露出一片清寒,“您要保的那個人,孫兒這次不會再留。”
 

    晏老爺子蒼老聲音像蟄伏地底的蒼龍,餘威猶在“你也要學你那不爭氣的叔父,為了個女人放棄一切麼”
 

    晏書珩聽慣了這平靜卻藏著輕視的語氣,淡道“祖父多慮了,我的一切都牢牢攥在手中,不會放棄。”
 

    晏老太爺輕聲譏笑。
 

    “你的一切沒有晏氏,你晏書珩的名字只怕都無人知曉。”
 

    晏書珩不卑不亢。
 

    “我的確是踩著晏氏的臺階才得以走到今日位置,但祖父當真以為,孫兒在這數年裡未曾替自己鋪過路
 

    “您素來對我多有約束,孫兒亦一直唯命是從。幼時,孫兒拾得傷兔,您說男兒當心硬如鐵,孫兒便狠心棄之;當初孫兒與先太子志同道合,您說太子無法踐祚,且太子登極於晏氏不利,孫兒只得背信棄義,轉而奉您之命南下經營。”
 

    “為何現在不聽話了”晏老爺子隱有嗤笑,“因為一個女人,便忍不住了麼別忘了你初回晏家時,我曾說過的話。”
 

    “孫兒自然記得。”晏書珩撩袍在庭前跪下,“您常訓誡孫兒需克己自持,孫兒起初深以為然,後來才知非也。叔父無法得償所願,並非因他想娶之人是個歌姬,而因羽翼未豐;父親不得不放棄收復涼州,是因其餘世家掣肘;而孫兒違背本心,亦是因彼時手無權柄,歸根究底,所謂剋制,只是弱者聊以自aa039慰的託辭。”
 

    他平靜陳述著,繼而鄭重磕頭“但正因您近乎嚴苛的控制,才讓孫兒明白唯有將一切握於掌心,才不必受制於人。孫兒有今日,是您和晏氏栽培,孫兒不會忘,更會如您所願中興晏氏。”
 

    晏老爺子目光深邃地看他。
 

    這塊生自市井的璞玉,被世家打磨得溫潤如玉,但誰又能看出,玉石內裡也因此生出無法磨平的稜角。
 

    有些稜角總是好事。
 

    但他依舊沉默,並未說什麼。
 

    晏書珩徑自起身,眼底慣有的溫雅笑容像層窗紙,讓人無從窺探“您因救命之恩,答應過他伯公,無論如何會保他子孫一生榮華。您的確盡力了,是孫兒忤逆。伯
 

    公在泉下要怪,便怪孫兒吧。”
 

    他說罷,決然轉身離去。
 

    “你給我回來”
 

    見他未回頭,晏老爺子又喚管家“把這逆孫掌家印璽收了”
 

    管家卻未行動,反恭敬勸解。
 

    “老太爺莫動氣,長公子素來明理,不會無故如此,您且放心吧。”
 

    晏老爺子直盯得管家心裡發毛,才寒聲大笑“好好個忠僕好個將權柄握於掌心,架空尊長的好孫子”
 

    晏書珩停留須臾。
 

    他未回頭,言辭恭敬溫和“祖父年事已高,也當頤養天年了。”
 

    言畢,他走出主屋。
 

    遠處,藏在暗處的小廝奔回二房“郎主,長公子一回府便直奔主屋老太爺似乎還發火了沒一會人出來了,小的可從未見過長公子還有不笑的時候”
 

    晏二爺撫須輕嗤。
 

    “他們祖孫早該如此,一個來路不明的野種,如何能掌家”
 

    “我如何掌家,不牢二叔費心。”
 

    清寒的聲音伴隨房門推開的吱呀聲,在暗夜裡叫人脊背發寒。
 

    晏二爺驚詫轉身。
 

    晏書珩沉默地一步步走來,面容被燈燭照映,眼底卻寒意涔涔。
 

    晏二爺穩住心神“你”
 

    喉嚨突地被扼住了。
 

    晏書珩一手掐著他,一步步往前,直到晏二爺後背重重撞上牆壁。
 

    “我的人呢。”
 

    晏書珩語氣平靜,目光似冷箭般。
 

    搜尋阿姒下落時,雖說諸多跡象指向祖父,卻讓他更篤定是晏二爺所為。
 

    日前阿姒剛偶遇陳妃,而昨夜陳僕射正好來見過晏二爺。阿姒身上定藏著秘密,許是她的身世,許是別的。
 

    晏二爺精明,哪怕陳僕射授意要加害阿姒,他也不會照做,而是會留下她以待日後和自己或陳僕射談條件。
 

    晏書珩眸子一暗,倏然收緊手又剋制地鬆開。晏二爺捂著脖子痛咳“目無尊長你在說什麼,我”
 

    他還想裝傻,但晏書珩又拿出一塊玉佩,晏二爺面色更白。
 

    “少沅貼身的玉佩怎會在你這”
 

    晏書珩溫和且關切道“適才歸來時偶遇二弟同僚,稱二弟搜捕要犯途中遇襲,眼下下落不明。託我轉告。”
 

    晏二爺頓時明白“是你、你巧設名目,讓少沅去搜人”
 

    晏書珩不答。
 

    他只緩緩捏緊玉佩,眼底微沉。
 

    但晏二爺仍心存希冀“老太爺不會任由你殘害手足欺辱長輩”
 

    晏書珩輕笑“你以為,來前我去見祖父是為了興師問罪”
 

    晏二爺徹底明白了。
 

    “難怪,難怪我能如此順利地拿到老太爺私印。”
 

    老太爺不會保他了。
 

    可能是無力保他,也可能當初他扶持二房並非出自於對兄長的內疚,而是要借他們當晏書珩的磨刀石。
 

    “敗了,我父親敗了。我也敗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可少沅,他本無心去爭啊”
 

    他徹底垂下頭
 

    “我,我說你放過少沅”
 

    片刻鐘後,晏書珩和晏二爺出現在城外,剛到山口,一大漢騎著馬氣喘吁吁道“二爺不好了來了一群武功高強的人,把人搶跑了”
 

    晏二爺險從馬上栽下。
 

    晏書珩用力將那名大漢扯過來。
 

    “是何方人馬”
 

    大漢被他眼底寒光盯得悚然“小的不知,各個都蒙著面,高大威猛。”
 

    “武功高強,高大威猛。”晏書珩低聲念著,“莫非是胡人”
 

    漢子搖頭“這看不出啊。”
 

    晏書珩拋卻雜念,迅速冷靜。
 

    “破霧,你帶人繼續搜尋。我回別院一趟。”說罷他冷冷看一眼晏二爺“二叔若想快些見到少沅,您知道該怎麼做。”
 

    回到別院,晏書珩尋到竹鳶。
 

    竹鳶面色蒼白“我們進了雅間,等了會不見祁女郎,女郎忽然朝我眨眼,說要出去買脂粉。可我們剛起身,我便暈了,醒來後,女郎已不見了。”
 

    晏書珩又問“在此之前女郎見過誰,說了什麼話,仔細道來。”
 

    竹鳶細細回想。
 

    “前幾日女郎偶遇祁女郎,還見到了那位貴妃。昨日姜醫女來看診,和女郎說了會話,還聊起陳妃,不過女郎神情平淡,反倒是姜醫女似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