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羽蛇神
查克切爾的匕首。
伊希切爾的銀盒。
這兩件極具瑪雅文明特色的古老造物在勞拉手中逐漸合一，匕首就是銀盒的鑰匙，而銀盒裡裝的就是羽蛇神留下的“神力”。
但要想掌控它，還需要最後一步。
勞拉躺在祭壇上，其他人站在祭壇下方，從他們的角度看去，祭壇外的天空上，一輪巨大的太陽正在一點點變暗，逐漸形成了日全食的景象，一輪金色的圓圈包裹著如同深淵巨口一樣的濃郁黑暗。
天空也變得漆黑一片。
黑暗越來越低，將祭壇緩緩融入其中，如同進食似的，把勞拉一點點吞噬。
“勞拉！”
陳龍後知後覺地大喊一聲，想要上前阻止，卻發現自己的身體不知為何動不了了。
他焦急地看向林頓，發現對方手裡正捏著一顆橙色的小石頭，接著他重新看向勞拉的方向，只見一片漆黑中，勞拉舉起匕首狠狠刺向自己的胸膛。
“不！”
陳龍渾身爆發出一團金光，彷彿要將周圍的黑暗照亮。
這時，祭壇入口又湧出一批打扮得奇形怪狀的人，他們是帕依提提的守護者，也是負責引導完成獻祭的“引路人”。
他們對著林頓等人說了一堆聽不懂的話，林頓也不想跟他們解釋，直接揮手定住了他們。
“抱歉咯，現在沒時間說那麼多，我還有事情要做。”
他樂呵呵地對守護者們說道，然後驅動靈魂寶石將勞拉的靈魂保護起來，他又不可能真的讓勞拉獻祭自己。
接著，他施法進入了靈魂的維度。
一大片金燦燦的光頓時出現在林頓眼前，那是陽光，溫暖璀璨到極致的陽光，整個靈魂維度都彷彿要被陽光佔領似的。
如同現實維度一樣，巨大的太陽漂浮在祭壇上方的位置，不過在靈魂維度，它無比耀眼，沒有一絲黑暗。
那是一輪神聖、光明、讓人頂禮膜拜的太陽。
林頓眯著眼睛瞅了瞅，嘆氣道：“你這虛假的太陽啊……”
“吼！”
這句話似乎引起了某種存在的怒火，周圍的陽光一下子劇烈波動起來，如同燒開的沸水一樣，一股腦地澆在林頓頭上，周圍的能量也全都被攪亂。
林頓沒有受到絲毫傷害，他最不怕的就是陽光。
這時，太陽裡面浮現出了一條長長的陰影，那是一條蛇，渾身長滿了羽毛，五顏六色的，看起來既美麗又帶著些許神聖的氣息。
羽蛇神，終於現身了！
林頓盯著藏在太陽裡的羽蛇神，這傢伙看起來非常正常，滿足一個以太陽為尊的古神應有的排場。
但，
“假的就是假的，你再怎麼裝也沒用。”
林頓一步步走上祭壇，對天空上的羽蛇神，咧嘴笑著說。
勞拉的靈魂此時躺在祭壇上，如同現實維度裡她的肉身一樣，不過沒有一把匕首插在她胸口。
她已經清醒了，但是在太陽的威嚴之下一動也動不了。
“嗚嗚……”
林頓走到她身邊的時候，她只能發出這樣的嗚咽聲來求救。
“沒事兒，不會讓你被獻祭的。”
林頓對女探險家的靈魂豎起一根大拇指。
勞拉立刻感覺無比心安。
“吼！”
羽蛇神見到林頓這樣風輕雲淡的表現，似乎更加憤怒了，不再躲藏，直接從太陽內部鑽了出來，一顆巨大的蛇頭憑空出現在林頓和勞拉麵前。
勞拉驚呆了，學識淵博的她一眼就認出來，眼前的就是瑪雅人以及南美諸多文明共同崇拜的太陽神庫庫爾坎。
“你瞅啥？”
林頓繞過祭壇，擋在勞拉和羽蛇神中間：“這個靈魂不可能給你，我不是給你新造了一個嗎？你還不滿意咋滴？”
靈魂寶石專精靈魂方面的技術，可以讓人做到操控、修改、創造靈魂，在勞拉獻祭自己的瞬間，林頓就利用寶石創造了一個空白的全新靈魂，用它代替了勞拉的靈魂。
所以在靈魂維度裡，勞拉還沒有被吞噬，依然好好的躺在祭壇上。
但是羽蛇神明顯對這種空白靈魂很不滿意，把勞拉的靈魂拘禁在這裡，想做成年人的選擇：我都要！
羽蛇神怒視著林頓，祂雖然是野獸之軀，卻不是真正的野獸，畢竟是一個文明的至高神，智慧肯定不低。
從祂的眼中，林頓讀出來“憤怒、不甘、恐懼”等諸多情緒，但隱藏在這些情緒背後，在最深處還藏著一絲痛苦。
他仔細觀察著羽蛇神，除了覺得祂有些虛假之外，並沒有感覺出其他的不妥之處。
虛假，是因為他見識過伯瑝這位大金烏，雖然當時他沒什麼特別的感慨，但是此時再來看羽蛇神的太陽，兩者的差距就體現的很明顯了。
羽蛇神的太陽看起來宏偉大氣，好像很牛逼，實際上全是虛幻的光影，林頓這個“氪星人”從祂製造的陽光上感受不到任何變強的快樂，就像一個畫出來的，且畫得很好看的太陽。
再看看伯瑝的太陽，那真的是一顆恆星！一個讓林頓無時無刻都能感受到變強的真正的太陽！不管在現實維度還是在靈魂維度，都是一樣的。
如果非要將兩個太陽拿出來比較，羽蛇神的太陽就好像一個村裡的暴發戶散盡家財修建出來的一座皇宮似的，而伯瑝的太陽則是天上的天宮。
一個成語來形容羽蛇神：畫虎不成反類貓。
所以，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不止在人類社會是如此，神與神之間也一樣。
但，這些都不重要，林頓對此並不感到意外，他更關心的是羽蛇神到底是不是遭受了“汙染”？
“汙染”的具體表現又是什麼？
黑滷蛋之前的話給他提了個醒，上帝遺骸上面有“汙染”，那麼伯瑝的肉身上會不會也有呢？
他對於黑皇后的目的的猜測，也是基於“有”的前提下進行的。
“你見過真正的太陽了吧？”
林頓決定採取最直接的辦法，向羽蛇神問道。
巨大的蛇頭聽到這句話一下子變得抽動起來，雙眼緊閉，似乎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最終，祂輕輕點了點頭，到底是一個文明的至高神，一個實力強勁的古神，沒那麼容易被徹底“控制”，或者是陷入其他什麼類似的狀態。
“祂對你做了什麼？”
林頓見有效果，趕緊繼續問。
羽蛇神又痛苦的翻滾了一圈，然後發出一個斷斷續續的聲音：“祂……偉大的……什麼也沒做……”
什麼也沒做？
那你怎麼變成這樣的？
林頓有點懵逼，把問題問了出來，羽蛇神的回答是：“……本應如此……吾是祂的子民……”
好傢伙！一個至高神居然放下身段，屁顛屁顛地跑去給人當信徒了！
伯瑝有點牛逼啊，雖然這個羽蛇神只是諸天萬界中某一個世界的土著神，但畢竟也是擁有神格的至高神，只是看了祂一眼就跪了。
到底是位格的碾壓，還是因為其他的原因？
而且……
“那你為什麼表現得這麼痛苦？”
林頓輕輕哼了一聲，繼續追問。
羽蛇神翻騰得更厲害了。
“吾……不知道……吾……終將重回……至高無上的……懷抱。”
羽蛇神斷斷續續地說出這麼一句話，渾身的羽毛根根豎起，開始發光，祂炸毛了。
“嘔！”
祂整個蛇身扭曲成一團，張開大嘴，吐出一塊七彩斑斕的小光團。
“請求您……至少讓我在世間最後的痕跡……能夠倖存……”
祂對林頓說，眼裡突然滿是淚水。
太陽的光芒大盛，羽蛇神的身體如同被某種東西拖回去似的，一點點向後退，而祂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決絕，與清明之色。
林頓伸手接過這一團僅存的、沒有被太陽光侵染的羽蛇神神力，微微頷首：“好，我會給它找個好主人的。”
羽蛇神閉上眼睛，不再掙扎，任由自己被拖回太陽裡。
從此以後，這個世界再也沒有羽蛇神了，只有一個承載了祂少部分神力的人類容器。
殺死神明的辦法有很多，比如徹底摧毀祂們的信仰，像天照小婊子遇到的那樣，失去信仰的神明，就會自行潰散。
再比如，打碎祂們的神格，摧毀祂們的神體和神國，就像伯瑝和上帝經歷的那樣。
但其中最慘的一定是羽蛇神這樣的死法，明明信仰還在，神格也完整無缺，最後卻什麼也沒剩下，祂莫名其妙就成了另一個神。
簡直就是強取豪奪！
林頓感受到身體傳來一陣雀躍歡呼，經過陽光的照射，他又開始變強了。
他看著眼前的從虛假逐漸變得真實的太陽，捏著下巴沉吟：“這就是汙染？”
怎麼有點像克蘇魯啊？可伯瑝是金烏，又不是什麼章魚哥。
林老闆之前遇到過的“畸變”，也是能影響生命心智的東西，不過那玩意兒的影響是悄無聲息的，在你不知不覺間就已經著了道，而所謂的“汙染”，是你明知道有問題了，卻拒絕不了。
一個是偷家的，一個是搶劫的。
一個是由內而外的改變，一個是從外向內的同化。
“伯瑝？”
林頓對天上的太陽喚了一聲，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好了，搞定，咱們走吧。”
他只好選擇離開，笑著對勞拉說道。
此時的太陽變得平和無比，沒有了壓制萬物的威嚴，勞拉的靈魂輕飄飄的，已經恢復行動能力。
“給，羽蛇神的神力，雖然只有一小部分，但應該能讓你報仇了。”
林頓將手裡的小光團遞給女探險家，他已經檢查過，神力裡面沒有什麼陷阱，這就是一團純粹的神力，一種帶有神格和法則之力的高純度能量。
所以，不用擔心發生奪舍之類的事情。
“謝謝你，無常。”
勞拉展顏一笑，伸手接過光團，一口將它塞進嘴裡。
林頓：？？？
我演的這麼好，到底哪裡暴露了？
光團順著她的食道一路向下，太陽神力的光輝透過她的“皮膚”——實際上就是靈體——顯現出來，讓她看起來有些詭異。
最後，光團在她肚子的部位消失不見，她徹底消化了這團神力。
真·消化。
“額……你不用把它吃下去，畢竟這是從蛇肚子裡吐出來的……”
林頓撓撓頭，對勞拉說道。
勞拉：……
你怎麼不早說？
林頓帶著勞拉從靈魂維度退出來，就看到祭壇邊兩幫人馬劍拔弩張。
一方是陳龍等人，另一方則是帕依提提的守護者們，林頓進入靈魂維度之後，他們身上的壓制就被解除了。
守護者們人多勢眾，裡三層外三層地把眾人圍在中間，嘰裡呱啦地說了一大堆“方言”。
陳龍等人聽不懂守護者的話，見對方來勢洶洶，只好把林頓和勞拉的肉體護在身後。
但是雙方都沒有發動進攻，守護者們的使命是保護帕依提提，並且確保羽蛇神的神力不會落到心術不正的人手裡。
陳龍等人並沒有做出危害帕依提提的事，相反，他們是為了阻止羽蛇神的詛咒，這一點守護者們分得清楚。
這時，天空上的太陽逐漸從日食狀態恢復，一束束金燦燦的陽光破開壓抑的黑暗，照在祭壇上，留下長長的陰影。
林頓睜開雙眼，看著劍拔弩張的雙方，趕緊走到雙方中間，說：“我們是來解決羽蛇神的詛咒的。”
他指了指天上的太陽：“現在已經沒事兒了。”
守護者中走出一個人，一臉凝重地問：“是誰喚醒了庫庫爾坎？”
勞拉上前一步：“是我。”
守護者頭領很驚訝：“你竟然能拒絕祂的神力？”
勞拉詫異地看向林頓，見他笑而不語，於是也保持禮貌微笑，不說話。
守護者頭領見此沒有多說什麼，低頭向勞拉致敬之後便帶著手下離開了，羽蛇神的詛咒已經消散，那麼他們的使命便已完成，接下來只要這些外人不去帕依提提搞破壞，他們就不會再出現在世人眼前。
“所以，結束了？”
陳龍撓撓頭，有些不敢相信，這跟他以往的冒險經歷比起來可真是太輕鬆了。
非要說之前哪次也這麼輕鬆，那就是邪馬臺那次了吧？那次還是因為有無常的幫助。
說起來，已經那個神秘的傢伙已經有二十年沒出現了，當時他還說過手合會未來會捲土重來，聽說這段時間紐約確實出現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忍者組織，其中有一個就疑似手合會。
等等……
陳龍有些狐疑地看向林頓。
“好了，現在就差幹掉那個勞什子多米格斯了。”
林頓劃開一道傳送門，帶著眾人重新返回聖胡安教堂。
陳龍眉毛微微皺起，小聲嘀咕：“對了……這個能力也很眼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