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互問道心
此天此地從沒有什麼招魂法。
當日的屍魔王不能，已成神道神女的展紅塵也不能。
記憶中的父母再次出現在面前，展紅塵玉手微微顫抖。
展紅塵的父母只是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絕不是現在看到這般錦衣華服，出門還要帶著數十僕從的架勢。
但在陰陽奪心陣法法則之下，展紅塵竟沒覺得奇怪，好像一切本該如此。
現在正是李逸玄問心的輪次，李逸玄想讓展紅塵看到什麼，她就會看到什麼。
而現在李逸玄不想讓二人出場，城市中的所有人便都看不到展李二人。
一位年邁的老婦腿腳不便，摔倒在路中間，擋住了展家人的馬車。
展父冷哼一聲，十來個僕從小廝便上前對著老婦人一頓拳打腳踢。
老婦人哪裡扛得住如此毒打，當即一命嗚呼。
老婦人的兒子雙目赤紅，眼眶欲裂，上前便要討個公道。
這人間哪有什麼公道？
回答他的是小廝們又一輪拳打腳踢。
老婦人的兒子渾身是血，依舊不屈地怒吼道：“我要告上官府！告你們無法無天！”
展父冷笑道：“官府？就是天子也不敢管我！我女兒可是神道神女，正道之中，誰不給我幾分面子？”
這時展母也走了出來，嫌棄地看了一眼，冷冷道：“來人，把他剁了餵狗！”
畫面突然定格，旁觀的展紅塵身體微微顫動。
她印象中的父母不是這樣的，但受陰陽奪心陣影響，此時她認可了眼前一幕的發生。
展紅塵終於不再是那般淡然的語氣，咬牙切齒道：“魔子好手段。”
李逸玄攤手道：“神女當日截殺我的時候，師尊渾身是血倒在我的懷裡時。我也是神女這般感覺。”
李逸玄打了個響指，二人的身影出現在城市之中。
李逸玄玩味道：“神女，若是天道公正，此情此景，爾等神人該怎麼做呢？”
展紅塵怔怔看著已經被砍去一手一腳的可憐男子，而此時眾人也朝她看來。
展父欣喜道：“女兒，你怎麼回來了。”
展母則是喜上眉梢，上前捧著女兒的臉一陣好瞧。
展紅塵一陣恍然，她朝思暮想的父母此刻就在眼前，伸手就能摸到他們的臉。
耳邊是父母的問候聲，小廝們的打罵聲以及老婦人兒子聲嘶力竭的怒吼聲。
“神女！敢問何為天道？何為天道啊！”
小廝又是一腳，老婦人的兒子吐出七八顆斷牙，滿口都是鮮血。
雙手雙腳都被砍斷，他像蠕蟲一般朝著展紅塵蠕動，拖出一條長長的血痕。
恍然間，展紅塵又聽到李逸玄魔鬼般的低語。
“神女，此情此景，太上忘情的神人到底會如何去做呢？”
展紅塵滿目悽然，痛苦地閉上雙眼。
再睜眼，她雙眼中沒有迷茫，沒有情感，決絕而淡漠。
“天道公允，今日當大義滅親。”
說罷，那神女一手揮過，她朝思暮想的父母被她親手斬首。
鮮血噴湧而出，父母臉上還掛著不敢置信的驚愕。
李逸玄看著這一幕，內心震撼。
他萬不曾想到，展紅塵道心堅定若此，竟然真的下得了狠手大義滅親！
周圍場景支離破碎，兩人又回到了陰陽奪心陣上。
李逸玄恍然失神，耳邊傳來展紅塵憤恨之音。
“魔子，到我了。”
只見得周圍場景又是風雲變色，兩人來到了一處戰場。
左邊是烏雲漫天，陰森鬼氣，群魔亂舞，百鬼哭嚎。
右邊則是高舉正道大旗的正道聯盟弟子。
李逸玄疑惑看向展紅塵，展紅塵面無表情，伸手道：“請吧。”
此時場景之中，邪道聯盟一派已是潰敗之象，正道聯盟圍攻天魔宗！
李逸玄剛趕到，便看到徒弟展絕被人一槍貫穿而死。
李逸玄當即怒不可遏，嗔怒門大開，將無數正道弟子吸入其中。
尊雷神王立於身後，一道尊雷神槍，所到之處管你神君仙人，統統化為灰燼！
帝血沖天而起，帝王一怒，伏屍百萬！
李逸玄丟出血皇印，方圓千里化作一片血海！
李逸玄正要大開殺戒，突然身體一顫。
回頭只看到沈洛菡眼神複雜地看著他。
沈洛菡目光悽然，語帶痛苦之色。
“我早知道我們一定會走到這一步。李逸玄，正邪不兩立，今日斬你，以證吾道！”
沈洛菡抽出斬天劍，李逸玄苦澀一笑，他知道這是陰陽奪心的幻象，但他內心的痛苦是那麼真實。
此痛還在當日六慾劫之上。
展紅塵好手段啊！
沈洛菡是他命定地劫數，他對沈洛菡下不去手，沈洛菡便會為了正道毀了天魔宗，有違李逸玄本心。
他若對沈洛菡下手，同樣有違本心。
沈洛菡手中斬天劍刺來的時候，李逸玄苦笑一聲。
他手中天魔斬就要脫手落下，或許讓沈仙子殺了自己，也是一種解脫？
就在這時，一道高挑身影擋在了李逸玄面前。
周紫月面色蒼白，嘴角全是血。她倒在李逸玄懷裡，用手輕撫他的臉頰。
“傻瓜，你要是死了，我還活著做什麼？”
說完，那紫色魔瞳的女人微笑著閉上了眼睛。
李逸玄仰天怒吼一聲，滅世天魔法相增長數倍，天魔生出三頭六臂，六臂合十，強開天魔法第三重天魔滅世！
蒼天下墜，大地上升，直至天地合一，萬物湮滅！
周紫月死在他面前的那一刻，李逸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那就是讓這個世界為她陪葬！
“李逸！不要這樣！我認識你不是這樣的！”
耳邊傳來陸瑤的聲音，李逸玄入魔的雙眼中恢復了一絲清明。
李逸玄精神已被消耗殆盡，心境在崩潰的邊緣。
而這時，明神刺神光萬丈，他體內人道道樹自行裂開，聖道軒轅劍飛到他的手中。
聖道之氣排除他內心魔障，李逸玄恢復了一絲清明。
他苦笑一聲道：“世上哪有兩全法。”
他看向幻境之中的眾人，沈洛菡，陸瑤，周紫月，顧月寒。。。。。。
最後，他的視線停留在展紅塵身上。
神道神女也不再是那副不食人間煙火的表情，帶有幾分戲謔道：“魔子會怎麼選呢？”
李逸玄道：“若真是現實如此，我或許不知道何去何從。但區區殺陣，也想毀我道心？”
展紅塵一愣，道：“你要挑戰上古殺陣？大道法則如同天道，天道不可忤逆！”
展紅塵是神人，是天道的代表，所以面對天道與親人之間的兩難選項，她的字典裡也從未出現過忤逆天道的選項。
但李逸玄不一樣，他是穿越者，他修魔的，魔念可以吞天啊！
若是天意如此，若是天不順人意，為何不可逆天而行？
李逸玄狂笑道：“天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滅世天魔三頭六眼同時魔光一閃。
天魔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