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危機四伏(第2頁)
曉剛媽看兒子不在乎的樣子,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底,衝著曉剛爹破涕為笑:
“瞅瞅,咱兒子這傻樣兒,跟你年輕的時候一樣。”
“媽,看你說得!俺是你親兒子不?哪有親媽說自己兒子傻的?”
曉剛故意跟他爹孃撒嬌,以緩解爹媽一路上的緊張情緒,讓他們揪著的心放下來。曉剛媽捧著兒子吊著的手,試探著問:
“還疼嗎?”
“媽你給吹吹唄!吹吹就不疼啦!”
曉剛跟他媽討賤。曉剛爹插話道:
“兒子,你以為爹媽都傻啊?要是碰破點皮,廠子能送你進醫院?這一宿挺貴的吧!”
經曉剛爹提醒,曉剛媽不淡定了,連珠帶炮追問:
“是啊!乖兒子,別哄媽了,到底傷成啥了?不交底,媽這心可揪成一團啦!”
說著,說著,憋屈地掉下淚來。曉剛看再瞞不下去,悄聲道:
“中指尖掉了。醫生說,不礙事。”
曉剛媽馬上就急了,帶著哭音:
“啥不礙事啊?咱南大洋本來就窮,利手利腳的小夥子,找媳婦都難,你手要是殘了,能不礙事嗎?”
曉剛爹聽了,一屁股坐在床沿上,低著腦袋,悶著頭。一天烏雲,滿面愁容。
覺得氣氛凝滯,曉陽咳嗽一聲,輕聲勸道:
“叔、嬸,曉剛這回受傷,完全是個意外。你們剛才擔心的,也不無道理,可有時候,你事情也得擰著想。我覺得我弟這事,不都是壞事,說不定,還能因禍得福呢!”
曉陽的一番說,讓曉剛媽心裡膈應,噘著嘴看自家老伴兒。曉剛爹沉下臉,申斥道:
“曉陽,你叔和你嬸,這腦袋沒你轉得快。俺們滿腦袋高粱花子,拍腦瓜頂,渾身冒煙兒。遇著事兒,可也得分出個裡表好壞。你咋能忽悠你弟,你嬸,你叔呢?這是一家人說的話嗎?”
曉剛媽和曉剛也都詫異地看著金曉陽,等他給一個解釋。曉陽看出曉剛一家人的不滿,從臉上擠出一絲笑:
“叔、嬸、曉剛,我們當然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們聽我說完,如果沒有道理,你們打也打得,罵也罵得。我保證,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你們看啊!曉剛的事兒,不是在家出的,對不對?”
曉剛爹媽一起點頭。曉剛定定地看著。曉陽繼續道:
“我可聽說,在廠子受的傷,如果定成工傷,那廠子是要賠償的!”
曉剛爹媽不由眼前一亮,互相對視著。曉剛媽對老伴道:
“他爹,咱兒子是在邵勇廠子受的傷,咱不能就這麼算了,俺得找他論論理!”
“找廠子去嚯嚯好嗎?邵勇以前跟咱沒不是,本鄉本堡,抬頭不見,低頭見,撕破臉,不好吧!”
曉剛媽見曉剛爹礙情面,關鍵時候退套,恨聲道:
“瞅你這點出息?說你慫,你還慫到家啦!邵勇和俺們是本鄉本堡不假,平時對俺們挺照顧也不錯,可廠子又不是邵勇的,是公家的。俺們要幾個錢,又不是上邵勇要,是上公家要,有什麼抹不開的?”
曉陽見說動了嬸嬸,心中得意,面上還不能帶出來。小心續話道:
“我嬸說得對,親是親,財是財,誰跟財過不去!”
“好!就這麼定了。明天,俺就去找邵勇。”
曉陽心中暗暗叫好:
“事成!”
只要能給邵勇添堵,他就有成就感。能讓邵勇不痛快,他就高興。為了表達自己對曉剛的歉疚,曉陽主動提出,請叔嬸和曉剛到外面吃飯。吃飯時,曉陽特意點了叔嬸和曉剛愛吃的水晶肘子和砭白肉。
飯後,曉陽死活讓叔嬸回去,自己留下來,陪曉剛。曉剛爹媽盛情難卻。家裡有幾個小地,還有雞豬鴨鵝,確實撂不下。向兒子叮囑了幾句,轉身踏上歸程。
回到病房,一直未說話的曉剛問曉陽:
“哥,咱這麼一鬧,俺還能在廠子呆嗎?”
“待個屁啊?當初,我叫你去,也不是讓你在那兒幹。我就是看他邵勇走狗屎運不爽,給他弄出點響動,噁心噁心他。”
金曉陽帥氣的國字臉上,一抹得意的神情,飛上眼角眉梢。
“哥,你不好也開個廠啊!你看邵勇哥開廠,在俺村子裡都成大人物啦!比他哥邵普還牛逼呢!”
曉剛趁曉陽在興頭上,試探著把壓在心底的話說出來。
“好!你的建議蠻好!我會考慮的。”
曉陽欣慰地看著曉剛,為曉剛的成長感到高興。
一場輕雪,紛紛揚揚,飄飄灑灑。莊稼割倒後的曠野,蒼蒼涼涼。雖然已經入冬,但雪還立不住,落到地上就融化了,讓雪後的道路變得泥濘不堪。
紅星廠內,文明在組織工人全員考核。這是邵勇定的,他不敢怠慢,親自盯著每一道工序,對應試的工人,逐一過篩子。
昨天實在太累,邵勇起得晚了,從南大洋到廠裡時,已經八點多了。本打算到辦公室,處理制度上牆的事兒,可剛進走廊,就見曉剛爹媽堵在自己門口。
曉剛爹穿著開花袍,幾個衣兜撕開了,像一張張填不滿的嘴。曉剛媽裹著破大衣,肩上挎著鼓鼓囊囊的兜子,塞著毛巾、香皂和飯盒。
紅星廠的職員,都如同躲避瘟神,把他們晾在走廊裡。耳朵豎著,躲在辦公室裡,偷聽外面將要發生的一切。
邵勇邁進走廊,把眼前的一切,看在眼裡,頓時擰起眉頭。他對曉剛爹媽的來意,已猜得大概。因廠辦公室沒有第一時間接待,又沒有事前想辦法通知自己,心裡十分不快。
沒等曉剛爹媽說話,邵勇提著公文包,緊走幾步,笑著打招呼:
“金叔、金嬸,下雪呢,天冷路滑,道兒也不近,讓你們特意跑一趟,我真是過意不去。來來來,趕緊到屋。”
邵勇掏出鑰匙,打開房門,往屋裡讓。曉剛爹把行李捲放在屋角,在靠牆的長條椅上坐下,盯著倒水的邵勇,兀自醞著氣。因為緊張,嘴唇發白,微微有些顫抖。
曉剛媽把肩上的兜子摘下來,撂在長條椅一頭,挨著老伴坐下,臉像一凍秋梨,黑得冰涼。她沉了口氣,張嘴大聲吵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