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超人 作品

第389章 388會哭的孩子有奶吃

 吃過早飯,唐植桐和家裡說了一聲,騎上車往押運科去了。
過去拿松子嘛,光明正大的理由。今兒單位的人並不多,唐植桐來到單位後,跟遇見的同事點頭打招呼,徑直進了自己辦公室。自從唐植桐被任命署理財務股後,上班跟他打招呼的人就多了起來,而且方圓特意給他訂了幾份報紙,哪怕唐植桐不在,投遞員也會通過門縫塞進辦公室。唐植桐整理下報紙,然後給自己倒上一杯水,坐在辦公桌前看起了報紙。昨天由於時間關係,只能看個標題,今兒才是撿著感興趣的看。慶典前的新聞以迎接某某來訪為主,夾雜著各地的喜報。玉米皮鞋先生在阿美麗卡待了半個月後,於9月30日乘坐圖114抵京參加大典。一眾大佬到機場迎接,給了充分的禮遇,此時拍的照片在幾十年後還被用在掛曆上流通在民間。十週年非常熱鬧,頭版刊登了照片,觀禮人數空前,遊行人數空前,晚上還舉行了聯歡,可謂是空前盛況。由於前一晚,玉米皮鞋先生的無理要求未得到滿足,國慶節當天就拿撤走核武專家做試探,在接下來的會晤中雙方不歡而散。當然,今天的報紙上並沒有刊登這一條消息,是唐植桐根據前世看到的解密追加的。看完報紙,唐植桐又練了會大字,喝了水,才鎖上門去後面宿舍區找萬向陽。“嫂子好,陽哥好。”開門的是舒晴,唐植桐笑容滿面的跟她和萬向陽打招呼。“唉吆,可算是把你給盼來了,我給你寫信來著,沒投遞到?”萬向陽一看是唐植桐,趕忙從屋裡走到門口迎接。“收到了,收到了,咱四九城的郵政還是靠譜的。我前陣子請假去了一趟東北,沒能看到信。這不今兒專門過來給陽哥和嫂子解釋一下。”唐植桐被萬向陽拉著手進了宿舍,房間不大,卻被舒晴收拾的乾淨利落。“嗐,就這事值當的你跑一趟?你嫂子說昨天是你發的工資,人太多,也沒好意思跟你說話。”萬向陽讓唐植桐落座後,掏出煙來散了一顆。“理解理解,嫂子臉皮薄,又不跟我似的,是個厚臉皮。”唐植桐接過舒晴倒的開水,道了謝,順帶自黑。“嘿嘿,你嫂子靦腆,熟了就好了。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在家一塊吃頓便飯吧。”萬向陽邀請道。“不行不行,我媳婦還說要見見新娘子呢。要不,咱約下個星期天?”唐植桐連連擺手,萬一被強留了,和小王同學、方圓都不好交代。“那行,就下星期天的中午吧。”萬向陽回頭看了舒晴一眼,確認道。約好時間,唐植桐和萬向陽東拉西扯了一通,等水涼後喝了幾口,才提出告辭。舒晴倒了水,不喝一點不禮貌。萬向陽兩口子將唐植桐送出門,換成唐植桐拉著萬向陽不撒手了:“陽哥,我得求你件事。”“啥事?我肯定不含糊!”萬向陽拍著胸口保證道。“那個……”唐植桐看了一眼舒晴,沒好意思說出口。舒晴也不是不通世事,跟兩人笑笑,先回了屋。“下個星期我們來的時候,陽哥能不能不提房屋抵押、兔子和糧食的事?”儘管舒晴進屋了,唐植桐還是壓低了聲音。“嗯?哦!感情家裡不知道?伱看這事辦的,我怎麼好意思。”萬向陽家境擺在那,又不是個傻人,很快給唐植桐的要求做了腦補,一副愧疚的表情。“不是,陽哥,這事跟你沒關係,是我自己沒處理好。”唐植桐給東西給的心甘情願,但都是空間囤的,這事確實沒跟家裡說,但不是萬向陽想的那樣。“唉,我得承你情啊,謝謝了,兄弟!你放心,絕對不會從我這透出一點風聲。”萬向陽愧疚,但也非常感動,拉著唐植桐的手用力拍了拍,做了保證。“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唐植桐沒再辯解,這事已經解釋不清了,就這樣吧,能瞞多久算多久。告別萬向陽之後,唐植桐騎上自行車慢悠悠的朝家走。打著買松子的旗號,唐植桐從小王同學那裡摳出來些錢,現在想買點糧食、菜已經買不到了,正好他之前買的煙也所剩無幾,就打算囤一點香菸。香菸在前幾年合營的時候,已經完成了對菸廠的私營改造,銷售渠道由商務部門的專賣有限公司控制,有點菸草局的意思。菸草事業在這幾年有了長足發展發展,捲菸工業的利稅能佔到財政收入的4%。生產源頭已經攥在手裡,想賣的多,渠道就不會限制的太死,所以很多合營小店都有香菸售賣。至於合營店有沒有專賣證,唐植桐沒有去求證,小店能往醬油、醋裡摻水,但煙這玩意造不了假,他不想多事。唐植桐之所以不去供銷社,是因為那邊兼營其他東西,排隊的人多,有些費時。每逢一個合營小店,唐植桐都會進去問問有沒有煙,一盒不嫌少,一條不嫌多。走了幾家店,唐植桐發現現在的香菸已有不能充分供應的趨勢,只是勉力維持罷了。這三年的困難是全方位的,不會單獨將菸草給摘出來,過陣子大概率會供應不足、質量下滑,到那時候煙票也就順理成章的出場了。煙票只是為了將香菸更平均的分到每個有需要的人手上,並不意味著供應會好轉。到了那個時候,估計會有很多人為了多抽上一口,撿菸屁股、攢菸屁股,拆出菸絲,積少成多。也是在那個時候,散裝菸絲會悄悄的流入市場……唐植桐聽長輩提起過煙票,單位領到煙票後,會將煙票分給那些平時抽菸的職工,很多不抽菸的職工此時也會謊稱自己抽菸,就是為了分到那麼一兩張票。有了煙票就可以買菸,倒一手賺個幾分錢的差價,或者留在家裡待個客,亦或給送煤的遞上半盒。可千萬不能小瞧送煤的,手裡把持著千家萬戶的能源供應。誰早點送,誰晚點送,他們自己就能決定。即便是送了,正常情況下也是隻送到門口,接下來就是居民自己往裡搬。想讓人家幫忙把蜂窩煤、煤球給送進門,那就得意思意思了。意思不太到位,蜂窩煤不可避免的會有破損,只有意思到位了,才能最大程度保持完好無損。 這當然不符合規矩,但規矩多了,真正完全遵守的又有幾個呢?一路買到家,唐植桐在進了大門口,才從空間薅出松子裝滿兩個挎包,得有三十多斤的樣子。“怎麼才回來?”小王同學聽到動靜,迎了出來。“碰見方科長了,聊了幾句,他前兩天添了個兒,約我今天過去坐坐。”唐植桐一邊將東西遞給小王同學,一邊將自己中午的行程安排的明明白白。“上回你帶回來的松子還有些,我再抓上些椰棗,給他孩子帶著吧。能給產婦送兩個雞蛋更好,不過得問咱媽。”小王同學拎著一包松子,隨著唐植桐往正屋走。唐植桐知道小王同學說的在理,但他沒打算跟家裡開口,形勢越來越嚴峻,自己已經陸陸續續從家裡薅了不少雞蛋送出去,接下來該囤的物資起作用了。同樣都是送雞蛋給方圓,從空間裡薅,就省下家裡的,這樣自己也能少往家拿雞蛋,老編理由撒謊也挺煩的。然而張桂芳不這麼想,在聽到兒子說領導家添了個孩子,他要過去吃飯的時候,從屋裡拎了十個雞蛋出來,塞給唐植桐:“咱家少吃兩個不打緊,越是這種時候,越能體現情意。”“好嘞,謝謝媽。”唐植桐知道母親什麼意思,無非是想讓自己進步,為了讓母親安心,他沒有拒絕母親的好意,以後再往家拿吧,撒謊就撒謊吧。唐植桐帶著雞蛋,以及小王同學收拾好的松子和椰棗,騎著自行車慢慢悠悠往方圓家走。即便有了這些,唐植桐依舊在進方圓家門之前薅了兩條鯽魚、一條大鯰魚。唐植桐會釣魚,既然能釣到鯽魚,再多釣到一條鯰魚也很合理吧?“圓哥。”唐植桐提著魚到了方家的門口。“叔叔!叔叔!”方圓還沒吱聲呢,倆孩子先圍了過來。“哎呀,今天叫叔叔也沒糖了。”唐植桐前兩次來,孩子只要一開口叫叔叔就必定有糖,今兒叫的這麼親,唐植桐猜著可能跟這個有關係。果不其然,一聽沒糖,倆孩子抽抽鼻子,嘴巴就閉上了。“也不能讓你們白叫,來,一人一顆棗吧。”唐植桐用空閒的那隻手在挎包裡掏掏,拿出兩顆椰棗來。“石頭、鐵蛋,別跟你唐叔叔鬧著要吃的。”方圓這才過來,一巴掌一個,把倆孩子趕跑。“沒事,小孩子嘛。圓哥,老三叫啥名?”唐植桐這還是頭一回聽到方家老大、老二的名字,都是好養活的名字,不過他有些好奇方圓能給老三取什麼名字。“老三叫鋼蛋。你說你拿條鯽魚就算了,怎麼帶這麼多東西?”方圓接過唐植桐手上的禮物,埋怨中帶了三分親切。“今天運氣好,有魚上鉤。”唐植桐聽到名字樂了一下,很有時代特色啊,大鍊鋼鐵嘛,鋼蛋,嘖嘖,若再有老四該叫什麼蛋?“你這整的,下次可不許這樣了。”方圓將魚交給老太太,親自給唐植桐倒了一杯水。“嗯,我下次注意。”唐植桐答應的乾脆,跟老太太打過招呼,才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方圓媳婦金二妮聽到動靜後,抱著鋼蛋從裡屋走了出來,跟唐植桐打了個招呼。孩子粉粉嫩嫩,帶著奶腥味,特別可愛。金二妮苦盡甘來,說了兩句話的工夫,老太太就過來趕人,讓兒媳婦回屋好好休息。唐植桐挺喜歡這樣的家庭氛圍。老太太雖然是小腳,但動作卻非常麻利,一會的工夫就先把鯰魚做好端了進來。“也讓院裡的鄰居沾沾小唐的光,你哥倆先吃著,我再做個菜。”老太太拿出兩個小碗,分出來一點,打算分給同院的鄰居。這也是時下的正常操作,誰家做了好吃的,多少都會分一些給鄰居嚐嚐,當然,前提是相處融洽,像那種勾心鬥角、整天算計的大雜院,是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的。“桉子,今兒沒啥好菜,但酒還行。老領導給的,咱倆今天喝出來。”方圓進裡屋,拿出來一瓶帶“苔”字的茅子,長相跟葉志娟給唐植桐的一樣。“圓哥,沒這必要吧?留著吧,說不定下去幾十年能給孩子換套房呢。”唐植桐婉拒道。“你還真敢想,皇帝老兒喝的酒也不值那個價。”方圓明顯不信,還沒等唐植桐再次阻攔,麻利的將酒給開了。得,那就喝吧。酒要滿,茶要淺。滿滿一杯酒,哥倆在石頭、鐵蛋的注視下先喝了一口。“圓哥,讓孩子一塊吃飯吧。”唐植桐是不介意與孩子一同吃飯的,但時下的規矩是大人吃完,孩子才能就著剩菜吃飯,絕大多數人家都是這樣。“那我分點菜出來。”方圓看著兩個兒子哈喇子都快淌出來了,心裡也不落忍。方圓拿了一個碗,往裡面挑了幾塊肉,就要遞給兒子,唐植桐攔下了,把那盆鯰魚往倆孩子面前一推,把鹹菜碟子往自己這邊拉拉:“圓哥,咱倆有酒、有鹹菜就行了,讓孩子放開吃吧。”“你這……唉!喝酒!”石頭和鐵蛋動作很快,拿起筷子就夾,方圓都沒來得及阻止。喝口酒,吃口菜,方圓開始跟唐植桐講自己從押運員那瞭解到的情況:“扒車的事,其實我早就有所耳聞,同志們都說能克服,沒有一個喊累叫苦的,所以我也沒在意。”唐植桐聽出了方圓的言外之意,昨天的時候他還興致勃勃,想著用這個理由加人,今天就動搖了,看來其他押運員都很有覺悟。這是一個講究覺悟、少數服從多數的年代,唐植桐理解方圓的顧慮,沒有押運員開口,他自己就不好往上面提。“圓哥,負責推廣考核的事,其他押運員是不是還不知情啊?”唐植桐沒有直接勸,而是提醒道。“哎?我好像還真沒說。”方圓愣了一下,回道。“我跟過車,以現在的工作量來說,確實兩個人能承擔,再加一項考核,稍微壓一壓,加加擔子,同志們累一陣子,興許也能做。”唐植桐先肯定了方圓的想法,還沒等他“但是”,裡屋的鋼蛋就哭了。老太太端了一碗豆腐進來放下,立馬又去給孫子熱牛奶。“你接著說。”方圓沒有動,示意唐植桐繼續。“機器能連軸轉,但也有故障的時候,人不是機器,累了、倦了,考核出個錯很正常吧?再者說,現在還是有人往信封裡賽錢,同樣也有機要郵件,押運員工作量上去後,累了、倦了,萬一被扒了扯,誰還能保證通信安全?雖然責任都在押運員,但圓哥至少也要承擔領導責任吧?”唐植桐掰著手指頭,循循善誘。“石頭、鐵蛋嘴甜,那是知道喊我叔叔有糖吃,鋼蛋不會說話,但本能裡就知道餓了得哭,會哭的孩子才有奶吃。不哭誰又知道孩子餓了呢?”唐植桐夾了一塊豆腐,悠悠的說道。方圓微不可查的點點頭,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