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套路 轉折
想象中的高中電腦課——
老師隨便教教, 學生的放鬆時間，打遊戲看消除學習的疲勞鬆快腦子。
真實的高中電腦課——
坐下的時候雙手按住凳子兩邊，屁股不斷向上挪動，坐正後不著痕跡踮腳尖。正因為腳不觸底心裡空空的, 抬頭髮現桌面到了胸口上方。
也不是夠不到, 就是清楚的認識到和同齡人體型存在某種差距。
連秋：……
我愛教室。
“同學們拿出手機”
窸窸窣窣布料摩擦聲, 接著是硬質物體與桌面相接觸的聲音。
一個人的動作尚且輕，一群人在相對安靜的空間做同一件事動靜便有些可觀。
連秋見怪不怪, 也拿出了自己的。
這是她拿到獎學金後被班主任提醒的。
本來連秋還在奇怪就是這所學校把高中生不準帶手機的規定吃了, 手機對她也沒大用。
去過一次計算機課，連秋明白了。
“接下來打開題庫，把這段時間積累的錯題上傳, 速戰速決，剩下的時間就可以自由活動。”
老師的話還沒落，所有人已經開始了動作。
連秋也同樣動作嫻熟, 數據線連接電腦, 這樣省點流量, 速度也快一點。
手機的作用就是在這裡，根據各學科老師的要求，所有的錯題都要拍照記錄，在計算機課統一上傳至題庫個人文件夾，老師還會隨機抽查。
至於後面則是老師們的工作。
結果就是根據平時水平劃分為基礎提高困難三個段的學生的錯題各彙總至一處, 形成三個題庫，等到大型考試，比如月考期末考聯考前，都會用一個星期來刷題庫。
此外，除了分段彙總題庫還有個人題庫, 像是連秋，她在考試前需要刷完自己的錯題庫和困難級別的題庫的隨機3000題。
對此，老師的解釋是高中生並不是能吸取教訓的生物，熱愛犯蠢，總會被同一個坑絆倒。
個人題庫就是自己曾經被絆倒的坑，考試前加深印象雖然人還是蠢好歹憑藉記憶能避開。
彙總題庫是自己沒有遇到但和其他同一水平遇到的坑，反正都是一樣的蠢，十有八九遇到也會跌進去。
連秋：……
感覺智商受到了侮辱。
但是，連秋看著比平時更高的分數淚流滿面，她感覺自己的尊嚴受到了踐踏。
不過，老師也不是在一直打擊他們，偶爾還是會鼓勵的。
“你們不要慌，來我們看看試卷。”
連秋低頭，看著眼前36分的試卷陷入沉默。
雖然曾經有更多的時間打基礎，也見過競賽的套路，堅持不懈嘗試修煉，雖然並沒有多大用，但她的腦子確實清明不少。
說到這一點，中考前夕經歷社死後，高中的她已經成長了，學會在床鋪周圍搭上床簾。
總之，幾重增益疊加下來，連秋想要保持住優勢依然要拼盡全力。
網上的小店也變成只有週末接單週末發貨的極端考驗收貨人耐心的店鋪，連秋也佛了，乾脆連快遞都選oo郵政。
讓她的網店沒有關門，還需要花費週末一天來處理訂單的是貨物相對價格的高質量。
總之，說了那麼多，連秋只想說她非常努力，考36分不是她的問題，是試卷太難了，圓和橢圓交相輝映比道士的鬼畫符可怕多了。
連秋悄摸摸從書海里抬頭，藉助參考書，她發現視線裡一片低垂的大頭。
正得到某種安慰要舒口氣，連秋忽然聽到前方老師飽含真情實感的問話。
“這試卷難嗎？”
連秋：不難嗎
啊，鮮紅的36你是多麼扎眼，應該感謝題量不多，滿分只有一百嗎。
然而，連秋不敢吭聲。
“看著難，但其實都是紙老虎，我們的同學都是精英，都是通過中考激烈的選拔走出來的天才。考砸了說明你們還年輕，沒有經驗，容易進出題老師的套路。”
連秋藏在鞋裡的腳趾緊扣鞋底，連老王居然會誇他們說好話的驚奇和受寵若驚都沒有，卷面上鮮紅的36刺痛了她的雙眼，誇獎的話反而讓她臉頰通紅像是在發燒。
這時候什麼金手指什麼修煉什麼活了很久經驗豐富全都沒有蹤影，只有滿心的尷尬，在全班靜寂中聽老王侃侃而談。
笑死，難道飛昇到月球能避免考不及格的痛苦嗎？
不能。
能面對徒手畫圓精通圓錐曲線計算不打草稿的老王不慫嗎？
不能。
“我們做題的時候不能光從自己做題的角度考慮，而要多想想出題人的想法。”
連秋支楞起耳朵，雖然知道也很多道理的樣子，但不是想就有用的啊。
“要從實際出發，你們想想出題的是什麼人。像咱們學校裡高三搞競賽的那幾個頂尖的，你說他們會去出題嗎？
”
老王的音調很適合演講，連秋雖然覺得又是實用性不強的雞湯，但在鮮紅的試卷面前，她覺得還是聽老王講話比較好。
對於老王的問題，她在心裡搖搖頭。
到了高中，連秋不得不承認智商很重要。
通過拼努力，她可以在小學初中甚至競賽也是遙遙領先，但是在高中，尤其是目前的班級，她已經感覺到某種差距。
常規教學加快的進度她還可以適應，但競賽也只能拿到二等獎，到了高二，她應該要徹底放棄，專攻高考。
那些讓連秋感受到某種看不見摸不著但確實存在的差距的人，他們應該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出題之類的，應該很少。
顯然大家的想法是一樣的，老王肯定道：“沒錯，也就是說，出題人弄出來的題目靠的是他們的套路和經驗。真的全憑智商的驚才絕豔的題目也不會出給你們。”
“走出題人的路讓他們無路可走。”
“最瞭解一個人的就是他的同類。”
“打開試卷，我們先來講題，講完你就發現題目其實很簡單，只是你一下子急了，被想象出來的難度矇住了。”
一邊說，一邊把手裡的空白試卷捲到第一面，老王面色輕鬆：“急什麼嘛，不要急，講完後你們肯定拍腦袋覺得自己又犯蠢了。”
“年輕人犯錯很正常，但不能老犯錯，多了就成飯桶了。”
“我們之前不是說出題人嗎？光說不練假把式，今天我們的作業內容就是仿照這張卷子。一人出一張類似的，明天交上來，我來給你們當一回學生，看看你們這些出題人的水準。”
連秋：……
雖然好像很有道理，但總覺得被套路了。
*
連秋在高中經歷套路和反套路的時候，她曾經的同學連漠的生活正在經歷一個飛躍。
具體體現在他被從孤兒院接出去了，有了獨立的空間。
望著趙助理擰開鑰匙的動作，連漠四指握緊又送開，他站在門前的走廊，深紅帶條紋的木地板和落地窗湧出不斷擴大的門縫，恍惚間有種做夢的朦朧感。
然後下一刻被趙助理的聲音打回現實。
他說：“先生和夫人是愛你的。”
愛？
連漠瞬間回神，房子的圖片他曾經在網上看過很多，鞋櫃的位置一般在玄關。
跟在趙助理身後走進門，不出意外的，他看到木質隔板處空空如也。
沒有用來更換的拖鞋。
掛在門上的鑰匙發出叮噹脆響，精裝房在夕陽暖光裡光鮮亮麗，那是金錢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有一刻他竟然覺得這房子一點都不吸引人。
隨後，這想法似乎把他逗笑了，連漠簡直想晃晃腦袋把奇怪的情緒甩走。
對別人抱有莫名的期待是最愚蠢的事情。
最起碼，他拿到手一套房子。
不，也不能這麼說，畢竟沒過戶到他的名下，他只是暫時擁有使用權。
有時候手裡越有錢越是吝嗇，能離開逼仄的孤兒院已經很好了，其他的以過去的經驗還是不要再思考了。
“我會好好努力的”我需要做什麼呢？
連漠抬起頭感動的望向剛才在玄關處頓了一下有些不適應的走在地板上的趙助理。
面對臉上帶著藏不住感動的少年，趙助理停住動作，中文系畢業的他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小孩子因為閱歷或許覺得這間房子光鮮亮麗，甚至比起福利院簡直是天堂，然而憑藉成年人的閱歷，他一眼看出這裡面的敷衍。
拖鞋沒有準備，牙刷是成年人用的，水杯沒有清洗消毒，寫字檯的燈光太暗，長時間容易傷害眼睛……
有沒有用心，真的是一件能看出來的事。
想到少年父母的家底，明明只是個拿工資辦事的，趙助理卻感受到無比的尷尬。
哪怕是拿錢砸人呢？自己的孩子……
到口的話說不出來，趙助理推了推眼鏡做掩飾，調整心情。
還是那句話，誰知道以後怎麼樣。尤其沒有了小少爺……大少爺就算磨練多一點，最後到手的東西可是他這個社畜做夢都想不到的。
等先生髮現能用的只有這個孩子，嘖嘖，他還是先可憐可憐自己吧。
“聽說您和分家的江沅陵少爺是同校？”
“先生本來想給您轉學的，他一直思念著您，但考慮到您和表少爺在一所學校，兩家親戚也算是有緣分，就直接在這邊給您置辦了房子。”, ，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