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第74章
 

    又過幾天,老皇帝修養了幾日,養精蓄銳足了,上了早朝。
 

    由顧緋猗出面,將老皇帝南巡這段時間,東南西北所發生的事挑出來幾件,或賞或罰。
 

    顧緋猗那柔軟的聲音傳入耳中,帶著一股森森然的味道。
 

    百官們低垂著頭聽著,越聽越覺得心驚和慶幸。
 

    驚的是許多事顧緋猗知道的未免太詳細,彷彿置身現場一般。
 

    慶幸的則是還好他們一直把腦袋拴在腰帶上,兢兢業業的不敢有半分差錯。
 

    賞罰完了,再處理了幾件急奏後,眼看著就要下朝。
 

    百官們均鬆了口氣,卻見一直斜斜歪歪靠在龍椅上的老皇帝突然坐起了身。
 

    他問“鶴妙,脖子怎麼了”
 

    頓時,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向了謝鶴妙。
 

    只見謝鶴妙的頸部不知怎麼受傷了,一道細長蜿蜒的血痕,格外扎眼。
 

    謝鶴妙抬手摸了摸。
 

    這是昨晚呼延遼挾持他時,不小心在他頸子上留下的劃痕。
 

    他也是回王府後才發現。
 

    一想到呼延遼,謝鶴妙的心就微沉了下去。
 

    難怪這人曾被稱為“草原上的鬣狗”,蠻夷的體能實在令人心驚。
 

    那天晚上,他分明將那把匕首刺入了呼延遼的胸口。
 

    雖說那把匕首刃短,但謝鶴妙還是擰了好幾下手腕,讓那刀子把呼延遼的血肉攪成一團。
 

    饒是如此,呼延遼卻還有力氣將他推下馬,縱馬逃走。
 

    腿腳健全的人尚不能追上快馬,更何況是謝鶴妙。
 

    他跛著足朝王府的方向走,沒過多久後遇到迎面追來的心腹。
 

    他吩咐了人去追呼延遼,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可侍從們打著火把沿著星星點點的血跡找去時,卻只在河邊發現了那匹快馬,四處都不見呼延遼的身影。
 

    謝鶴妙的心腹推測,呼延遼應是想要過河,卻不慎落水,被急流沖走。
 

    收回思緒,謝鶴妙笑著稟老皇帝道“兒臣只是被只小狗抓了一下。”
 

    話音落下,老皇帝“哦”了一聲。
 

    站在謝鶴妙右側,偷偷閉著眼睛打瞌睡的謝長生卻猛地抬起頭。
 

    他壓低聲音和謝鶴妙說悄悄話“二哥哥,你什麼時候養狗了”
 

    “不是我養的。”謝鶴妙道“是條野狗。”
 

    謝長生哦了一聲,感慨“竟然能跳起來抓傷二哥哥的脖子那是挺野。”
 

    謝鶴妙被逗笑,卻搖了搖頭“不過是一條只會嗷嗷叫囂的狗罷了。”
 

    頓了頓,謝鶴妙又問謝長生“小傻子,聽說你今天早上不想起床,還是那位掌印親自去叫的他可有說起過什麼”
 

    聽他這麼問,謝長生臉上露出一絲憤懣來。
 

    他氣道“顧緋猗說我睡得死,若是把一百隻公雞同時放在屋裡,九十九隻喉嚨都會
 

    啞。”
 

    謝鶴妙怔了怔。
 

    他抬頭看向老皇帝身側那抹緋紅修長的身影,沒想到顧緋猗那雙充滿了薄涼和嘲諷的唇齒中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敢情顧緋猗私下裡就是這樣和謝長生相處的
 

    謝鶴妙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糾結再三,他只對謝長生道“告訴顧緋猗,別把那麼多隻雞放你屋裡,味兒的慌。”
 

    下了早朝,顧緋猗先將老皇帝送回了養心殿。
 

    老皇帝一手摟著他的江南絕色美人,一手攬著腹部已經隆起明顯幅度的徐美人。
 

    在這個臉上摸一把,在那個嘴上親一口。
 

    絲毫不知道他剛剛隨口關心了謝鶴妙的傷口,會讓多少朝臣覺得別有深意,又會讓多少人以為那是顧緋猗對老皇帝的授意。
 

    蠢。
 

    顧緋猗在心底輕飄飄地嗤笑了一句,揮手叫了一個小太監上來。
 

    那小太監雙手舉著一隻托盤。
 

    托盤上,整整齊齊地疊著一件裡衣。
 

    看那花紋、樣式,應是謝長生的。
 

    但又不是謝長生的。
 

    自從給老皇帝出了給徐美人謝長生貼身物件的主意後,再給謝長生做的衣服,都是一式兩件。
 

    一套送到毓秀宮中,另一套則放在他住處的櫃子裡。
 

    每從謝長生拿取一件貼身衣物,顧緋猗就用櫃子裡的換一件。
 

    漸漸的櫃子的衣服全變成了謝長生的。
 

    只要是顧緋猗一人睡覺時,總會取出一件,蓋在身上。
 

    嗅著上面殘餘的香氣,方能睡著。
 

    老皇帝卻不知道托盤裡的衣服是贗品。
 

    他上前拿起,小心翼翼地裹在了徐美人腰上。
 

    他把臉貼在徐美人的小腹,渾濁的雙眼中寫滿了狂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