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兩難
林秋的臉一瞬間白成了紙，整個人似乎站立不穩，搖搖欲墜。
“怎麼啦？這是怎麼啦？你哪不舒服？”
王修仁扶著她坐在沙發上，急得額頭上的汗密密麻麻冒出來了。
林秋木木的搖搖頭。
“這剛才還好好的，怎麼會一下子變成這個樣子？”王修仁努力回想剛剛發生的事情。
很快就發現不對勁的點在於5月12日。
他死活想不明白這個日子有什麼問題。
既不是家裡人的生辰，又不是故去親人的祭日，她怎麼會有這種反應呢？
他眉頭擰得快打結了，抓著她的手，按壓虎口。
好一會兒，林秋才轉過頭看向王修仁，眼睛空洞洞的，輕飄飄的聲音像羽毛似的。
“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知道幾天後一個地方會發生重大災難，會有很多人死亡，你會不會想辦法挽救他們的性命？”
聽到這個問題，王修仁皺著眉頭狐疑地看著妻子，她這是問的什麼問題？怎麼可能會有人提前預知災難？
他想了想，還是回答：“我肯定會想救人，但這個事情不是我想就能做到啊。”
他一個人的能力非常有限的。即使知道未來即將要發生的事情，他如何向別人證明自己說的是真的？甚至你的父母親人都不會相信你，更何況其他人？
搞不好別人還會認為你是在散佈謠言，或者是從精神病院出來的。
“可是，真的會死很多人。”林秋喃喃的說。
聲音幾不可聞。
她雖然不是威州大地震的親歷者，但這場天災委實太過於慘烈了。
傾倒的建築、化為廢墟的城市、驚惶的生還者、代表遇難者的一串冷冰冰的數字……
她光從電視裡看到一些報道，就能感受到天災面前生靈的無奈與絕望。
眼淚情不自禁地流下，滴在地毯上，留下一個印子。
王修仁不知道妻子到底怎麼了，但看到她哭了，還是忍不住用紙巾替她擦去淚水，輕聲撫慰她：“沒事的，沒事的……”
哭過之後，林秋終於緩了過來。
看著王修仁關切的目光，她想了想，還是找了個藉口。
“我今天在報刊亭眯覺的時候做了一個夢，夢到5月12日下午兩點多一點，川北的威州發生了地震，死了好多人。”
王修仁驚詫得說不出話來。
做夢夢到死人，這事還算正常。
但夢到具體的時間、地點，這就有點恐怖了。
王修仁一時之間很難接受。
“真的，我一聽到你說12號，這個……這個夢就全都浮現在我腦海中。”林秋緊緊抓住她的手，身子一顫一顫的。
王修仁不自覺地握回去，好半天，才吐出幾個字：“夢是相反的。”
“可是……”
“沒有可是！”
王修仁用從來沒有過的嚴厲語氣對她說道：“別再想了，這就是個夢，夢都是相反的。”
說完以後，發現自己的語氣太過強硬，他又放低聲音，“我們目前的頭等大事就是珊珊的高考，等她考完以後，我就帶你們娘倆出去放鬆。我看你就是這段時間受珊珊影響，繃得太緊了。”
“好了，別想了，先回屋躺一躺。”
王修仁不容分說的把林秋打橫抱起，放到床上，又陪著她一起躺到床上。
等她眼睛閉上，呼吸逐漸平緩，他才悄聲離開。
王修仁離開後，林秋睜開眼睛，眼淚不由自主地從眼角流到枕上。
這一刻，她恨自己的無能，恨自己明知道即將到來的災難，卻無力挽救這些活生生的性命。
王修仁出去後，從門廳的抽屜裡拿了一包煙，下了樓。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買菸只是用來應酬，自己鮮少抽。
但此時此刻，他需要一支菸來讓自己鎮定下來。
王修仁有些顫抖的把煙點上，猛的吸了一口。
大概是很久沒抽了，他像個剛新手一樣被嗆得眼淚都被咳了出來。
妻子說的那個夢太具體了，具體到讓他心驚膽戰。
再聯繫這些年來妻子異常精準的眼光，王修仁上甚至想到了鬼神之說。
或許妻子真有什麼來歷？
他不是懷疑林秋有什麼問題，這麼多年來，她是個什麼樣的人，沒人比他更清楚。
但是擔心她身上這些莫名的運道會危及她自身。
王修仁自覺是個俗人，他寧願不要這些命運的饋贈，只希望自己一家平平安安的。
不遠處的樹蔭下，坐著一群帶娃的老人，小孩子咿咿呀呀的聲音不時傳了過來。
王修仁看了好一會兒，記起妻子說過會死很多人，心裡明白如果這事真的發生了，那威州的孩子的命運可想而知。
他蹲下身子思考。
直到香菸燙到了他的手指，他才回過神來。
掐掉煙，站起來，把菸蒂丟進垃圾桶，然後堅定地朝停車場走去。
他先去了一趟網吧，在網管不解的眼神中請他幫忙查了威州各個機關單位和各個學校幼兒園的電話號碼，然後謄抄下來。
然後又去街邊買一張電話卡。
找了一個偏僻的街角，逐一打電話。
電話接通後，他快速的告知對面：“5月12日下午2時左右，威州會發生特大地震。”
然後也不等人家回覆什麼，直接掛斷。
等把謄抄的電話打完以後，他直接把電話卡折斷，丟進垃圾桶裡，轉身離開。
能做的事情，他已經做了。
現在只能聽天由命。
他開著車像個無頭的蒼蠅一樣亂轉，之後兜兜轉轉還是回到桃源居的停車場。
他靠著座位，心裡空蕩蕩的，腦子裡一片空白。
“噠噠噠”
有人在敲車窗玻璃。
王修仁降下車窗，原來是阿達。
“阿仁，坐在車裡幹什麼？”阿達有些納悶。
王修仁抹了一把臉，“沒幹什麼，阿達哥怎麼過來這邊了？”
“我來11區這邊看看，結果看你車停在這裡，人又半天不下來，就過來問問看。”阿達哥笑著回答，“怎麼？和小林吵架了？”
王修仁從車上下來，“沒有的事，是其他事。”
“工地上出了什麼問題？”
“不是。”
“那是什麼事？”阿達好奇。
阿仁夫妻和睦、女兒乖巧、事業順遂，還有什麼問題值得他這麼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