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百聞不如一見者(第2頁)
無憂聽到這裡,大概是明白了嚴虞的意思。
“你是苦海女,苦海女是謫仙的存在,你以為呢?若你不是苦海女,你便是下賤的百姓,小小百姓猶如塵埃,若你不是苦海女,你覺得高高在上傲視群雄的秦五郎,怎麼會喜歡你?
如何不能類比,你連嚴洌都不如。他出生高門,會投胎是他的本事,你的本事呢?”嚴虞冷眸望著無憂:“你會還願,這是你苦海女的本事,你若不是苦海女呢?”
那你什麼本事也沒有。
就只是一個長得一般,手無寸鐵,早就死在去北蠻尋藥路上的女子,甚至也根本不會和秦愚在卿門道同路,而是死在了上岸時那場大雨裡,得了風寒又沒錢醫治,等著邪風入體,渾噩而終。
無憂淺酌了一口茶,卻覺得苦澀不堪,掛在喉嚨裡難以下嚥。
“嫂嫂為何和我說這些?”
“我就是想看看苦海女無憂是什麼樣的,結果發現你和世人沒什麼區別,都是一葉障目的可憐人。”
“三姐和我說過,嫂嫂說上京是人人都會淪陷的漩渦,嫂嫂如此,豈不也是個沉淪人?”
“你什麼意思?”
“嫂嫂今日來潑我冷水,難道沒有別的心思作祟嗎?”
“你覺得我懷妒心?”
無憂輕輕抬起嘴角:“我可沒有這麼說。”
“你有什麼可妒忌的?”
“若我說此刻可以滿足嫂嫂一個願望,嫂嫂還會這樣看我嗎?”無憂忽然盯著嚴虞的目光,看著她眼中那些輕蔑變成刺刺向自己。
“我從來不需要妒忌任何人。”
無憂沒有說話,拂袖起身而去。
只留嚴虞一個人坐在窗邊,她皺起眉,心中波濤洶湧。
她妒忌,當然妒忌,妒忌無憂愛上了一個人,她又能如此得償所願,而人影漸漸消瘦的嚴虞,日日守著一個不愛的人,卻還可笑的擔心他尋花問柳,擔心他對自己動粗,擔心他心懷鬼胎,破了家門。
好像如今的太安郡主,沒有過去驕傲了,她好久都得不來上京最明的珍珠了。
而無憂走在回家的路上,心裡卻一直盤旋著嚴虞的話。
若她不是苦海女,秦愚怎麼會喜歡她,他若不彎腰,或許都看不到無憂這顆塵埃。
要說她真的不顧及嚴虞說的話,這是不可能的,嚴虞雖是出於他心,然字字珠璣並非無理。
如若說她只是一介尋常百姓呢?興許她連秦愚的衣袂都摸不到。
無憂失魂落魄的跨入桓王府的大門,看著朝自己畢恭畢敬行禮的下人,看著路過的那雕樑畫棟的樓臺亭閣,看著鳴雲和畫屏為她更換的衣裳,華錦名繡,玉釵金簪……
若不是因為她是苦海女,若不是因為秦愚,她哪來的這些殊榮華貴。
“五郎呢?”無憂坐在梳妝檯前,問鳴雲:“還沒回嗎?”
“不曾回。”
秦愚發現了端倪,當然不回來。
他去了御醫院,走到柳解春院落門口,又是那個寧依攔住了秦愚的去路。
這次秦愚並沒有信寧依的說辭,徑直而入,柳解春正在別院堂內。
秦愚嗅了嗅這裡的藥味,有些被嗆到的咳了兩聲,柳解春便讓寧依下去煮茶了。
他惶恐的將主案讓給了秦愚,自己站在了堂下,柳解春拱手行禮,問秦愚蒞臨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