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偏愛

大美麗戰戰兢兢:“姐,你還好嗎?”

沈南意抬起眼,面無波瀾。

看了眼收拾乾淨後的大美麗,耳目一新。

“你卸了妝,看起來還挺眉清目秀的。”

陳叔不知從哪裡搞得t恤和牛仔褲給了大美麗,看著順眼多了。

大美麗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們都取笑我像女孩子。”

“吃吧。陳叔的餛飩攤,整個地府出了名的香。”

沈南意語氣淡然,推了一碗餛飩至大美麗面前。

大美麗的眼淚瞬間掉進了碗裡:“姐,你人真好。”

“我死了這麼久,都沒聞到一絲熱氣兒。”

沈南意舀起餛飩,心裡百轉回腸:“吃吧。”

吃飽了,才有力氣上路。

*

沈南意將大美麗要找的人,託給了出租車司機關猛。

關猛是個熱心腸,雖然線索不多,但他依舊滿口應承了下來。

“巧了不是。我就是萬縣的。在南城開出租的人,沒有我不認識的,這事兒交給我了。”

沈南意交代了大美麗:“你就待在這公寓,哪都別去。”

公寓除了小狗哈比之外,還有噬魂獸,足以保護他的安全。

“那你呢,姐,你這是要上哪?”

大美麗看著她盛裝打扮,像是要外出。

“去辦點事。”

沈南意特地放下了頭髮,一襲長髮微卷,別有風情。

大美麗瞧著她有些不對勁,小聲嘀咕:

“大白天約會嗎?你穿裙子,可真的太美了。”

沈南意淡淡一笑,踩上了一雙高跟鞋,就往樓下走。

不出意外,何家的勞斯萊斯等在了公寓門口。

“沈小姐,老闆想見你。”

保鏢很客氣,拉開了車門。

沈南意沒吭聲,大大方方地坐上了車。

昨晚上刮花了顧若蕁的臉,何寂自然是要來“請”她的。

何氏集團依舊還是外灘最耀眼的大廈,絲毫沒有因為掌舵人更迭而起任何波瀾。

所有的報刊雜誌對於新晉總裁何寂的採訪無一例外都是讚美,從專業的醫生跨界到商業領域,他似乎得到了上天格外的青睞,完全勝任、毫無壓力。

誰又能知道,這具年輕的皮囊之下,依舊是那個老狐狸呢。

何東去世,何氏集團如今全在他的掌控之下,簡直是如魚得水。

沈南意剛抬腳進何寂的辦公室,室內安靜得出奇。

何寂的眼睛很明顯地沉了沉,示意沈南意坐,語氣也意外地柔和。

“昨晚發什麼脾氣?”

沈南意坐在了老闆桌前的椅子,淡然地交叉起腿,望著何寂身旁故作可憐的顧若蕁,冷冷一笑。

“她不是都告訴你了,還問我做什麼。”

顧若蕁兩頰貼著紗布,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阿寂,她用的是滄浪劍!傷痕就算修復了,疤也是永遠消不掉的。我這副身子……都被她毀了!!嗚嗚嗚……”

顧若蕁的身體可是她費盡心機尋了許久才尋到的曠世容顏,就這樣被沈南意刮花了臉。

她哭得梨花帶雨,婉轉嬌啼,我見猶憐。

何寂透過眼鏡,眼神中頗為無奈:

“阿月,她吃了你的凡人父母的魂魄,你劃了她兩劍,這件事到此為止。”

顧若蕁震驚,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從昨晚便哭得死去活來,為的就是讓他修理沈南意,沒想到竟是這樣輕輕翻篇。

“阿寂~我的臉都被她毀了,怎麼能就這樣算了。這副身子是你最喜歡的,以後我的臉都不能見人了,我咽不下這口氣,為什麼不殺了她!”

沈南意冷眼旁觀,唇角一嗤:“說得對,我要的可不是劃她的臉,我明明是要殺了她。”

“胡鬧。阿月,你是神女,那些凡人終究是滄海一粟,不值一提。你又何必執著於報仇這兩個字。若蕁是我的人,你殺她,不是逼我對你……”

沈南意黑眸直視他的眼睛,冷然:

“我不叫阿月,我是沈南意。她也不是顧若蕁,她叫顧小芊。我要殺她,就算是你,也攔不住。”

顧若蕁嬌聲啜泣:“阿寂,你看她!你不殺她,她就要殺了我了。阿文也是她害死的。阿寂,你可要保護我呀,我好怕呀。”

何寂被她吵得耳朵疼:“好了好了,你先下去。我和阿月說幾句話。下去。”

顧若蕁不情不願地出去,臨出門,還砰地一聲用力關門,似乎在洩憤。

沈南意單手撐在靠椅扶手上,垂著眼皮,面上不動聲色。

何寂嘆了口氣,語氣中竟然還有幾分從前何寂的味道。

“阿月,你就是阿月,無論是樣貌還是聲音,你與從前的阿月都是一模一樣。你不肯認我,我知道。你心裡還對我有氣。”

他邊說邊站了起來,慢慢地走近沈南意身旁,頭靠近她的髮絲。

“我和顧小芊只不過是逢場作戲,從始至終我心裡的人,只有你。這一點,我和何寂是一樣的。你從前和何寂談過戀愛,為什麼不試著接受我?”

沈南意蔥白的手,輕輕點著書案:

“從前是何寂,他斯文儒雅、體貼紳士,可惜,他已經死了。是你殺了他。”

何寂將手放在她的雙肩,將她轉向自己。

他俯身直視著沈南意:“我就是何寂,何寂就是我。”

沈南意長睫輕抬,唇角浮起不屑和冷漠:

“你願意騙自己,我懶得配合你演戲。阿寂,你不殺我,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

何寂一怔,驀地,突然大笑出聲。

“好,阿月,恨也是一種烙印,至少你心裡時刻記著我。”

他微微將沈南意鬢角的髮絲挑開,輕輕嗅了嗅她的頭髮:“很香。”

沈南意掌心突現金光,滄浪劍化形,她猛地一刺,何寂卻迅速地跳開了。

何寂笑著鼓起掌:“的確有進步。”

大門被推開,蔣英雨嗖地進來,擋在了何寂面前。

“做什麼呢,沈南意?!”

沈南意淬著銀牙:“滾,你這條狗。”

蔣英雨似乎在跟何寂道歉:“大人,是我沒有教好,我來教訓她。”

何寂似乎並不在意:“顧小芊說她能化劍氣,看身手,是進步了。你教得不錯。”

蔣英雨眸色一深:“她的體內有我的血,所以能揮得動滄浪劍。”

何寂明白了,似乎鬆了口氣:“原來如此。”

沈南意揮劍直指蔣英雨:“我身上何曾有過你的血?”

蔣英雨攤手,混不吝地笑:“還記得你小時候在路邊救了我,當時我咬破了唇,又咬了你的手,我的血就進入了你的體內。”

那時他剛輪迴,神識尚未迴歸,每次腦海過載時便會如羊癲瘋一樣。

沈南意抱著洋娃娃經過時將自己的手臂遞給了他,讓他咬,不至於讓他咬到自己舌頭。

沈南意想起來了。

她眸色一黯,語氣冰冷:“早知道如此,當時就該讓你死在路邊才對。”

蔣英雨挑眉:“如果不是我的血,十年前車禍翻車的時候,死的就該是你。說起來,你又欠了我一條命呢,沈南意。”

沈南意倒吸了口冷氣,悶哼一聲:

“好啊,等我殺了你,再自盡,把命還給你。”

“喲,好大的口氣。來,試試。”

蔣英雨拔出了逐月劍。

沈南意揮劍而上。

“下盤太硬,要柔一些;剛柔並濟!”

蔣英雨上身幾乎微動,手輕輕揮動,便撥開了她的劍,順勢還點撥了她的動作。

這藐視的態度簡直讓沈南意愈加憤怒,她一個屈身,便刺向他的下盤,蔣英雨後退了兩步。

“刺要兇猛,點要乾脆,太慢!拖泥帶水!再來!”

沈南意氣得提劍,猛地擲了出去。

滄浪劍穿過何寂的身側,扎入了牆壁,嗡嗡作響。

“練著練著就揚沙子了。”蔣英雨提唇嗤笑:“這麼沉不住氣,怎麼殺我。”

何寂也被她身上這股孩子心性給弄笑了。

他悠悠地走到牆邊,伸手輕輕一握,拔下了滄浪劍,遞還給沈南意。

“還是這樣孩子氣。”他的眼裡,閃現了一絲柔情。

千年前那一襲紅衣的傲嬌神女,如今又活生生地出現在他眼前。

他不禁心頭盪漾。

當年動心的,何止是金虹氏。

還有阿雨,還有他。

那一襲紅衣飄然而落,少女如月的臉龐,像烙印一樣刻在心上,難以忘記。

如今一切都不同了,慕棲洲死了,金虹氏再也不會重生,阿雨與她反目,神女是他的。

沈南意接過劍,對著蔣英雨譏諷:

“都說學會了徒弟,餓死師父。你活得這麼好,定然是藏著掖著,沒有把真正的劍術教給我。”

蔣英雨朝著何寂攤手:“大人,你作證。當初,我是不是一五一十全部都教會她了?”

何寂的心情很不錯,他附和道:

“你的確冤枉了阿雨。當年你的劍術可是大荒第二,僅次於你師父。”

“好。那你繼續教我,教到我能殺了你為止。”

蔣英雨哂笑:“你這麼說,我若不答應,倒顯得我心虛。”

何寂聳了聳肩,將她當成了小孩子的玩笑,哄哄她也不失為樂趣。

“那就讓阿雨教你。我隨時等著你來殺我。”

沈南意唇角微動,冷冷地俾睨:

“等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