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後卿 作品

第440章 一爭天命

“講完了。”

面對兩道視線,我很坦然:

“故事就到這裡過為止,後面什麼也沒有,不過按我的猜想,若是贈傘郎很堅持,那麼估計在他還活著的幾十年間,量人蛇估計,有麻煩了。”

對,不是贈傘郎有麻煩,而是量人蛇有麻煩。

這種東西其實吃的就是一個信息差,大家不知道的時候,遇見妖怪,第一反應就是逃跑,可若是知道帶把傘,或是隻要爬的比妖怪高,妖怪自己就會退走.......

那結果是不敢想的。

我原先說這量人蛇‘名聲不顯’,而木下三郎說這蛇‘大名鼎鼎’,這兩者其實並不衝突。

因為這蛇確實並不厲害,只能欺負欺負害怕他,或是比他矮的人。

而‘大名鼎鼎’就大名鼎鼎在.....難得有這麼窩囊,欺軟怕硬的妖怪。

這換了誰,誰聽到了不得提一嘴逗樂?

如今知道了是量人蛇,那麼龍湖村先前很多東西都有跡可循。

為什麼一開始選擇吃嬰兒?

因為嬰兒很小。

量人蛇當時的身材,絕對不會超過一個嬰兒的長度。

而後來吃的嬰兒多了,量人蛇慢慢長大,就差不多到了‘十二歲孩子’的‘高度’。

因為超過十二歲幾天便被從湖水裡扔回來的那個女孩....也就是陳冬春老師的愛人,很可能並不全是因為年紀被虛報了幾天,而是女孩子的發育前期比男孩子長得要快,身量也高,加上那個女孩子有‘勇氣’,不甘心就此死去,所以湖底下的量人蛇避之不及。

欺軟怕硬。

還真就是欺軟怕硬。

陳冬春老師等人為什麼能勝過它,用石頭將他封在龍湖底下,甚至是直接壓死?

因為他們有信念,有勇氣,是真正的‘人’。

他們不甘心後一代被如此荼毒,於是奮起反擊。

而這些‘人’,原本早早就應該出現的。

卻愣是橫跨了數十年,愣是用了那麼多血肉的教訓,才回過神來——

‘妖怪,原來也不是不可戰勝的嘛。’

多麼可笑的一件事。

夜風習習,無人言語。

最終,還是木下三郎率先打破了沉默:

“當時他偷走攝魂鈴的時候,我打斷了他的尾巴.....或者說,大半個身體,他叼著攝魂鈴東躲西藏了這麼多年,沒想到竟然葬身在了這裡。”

打斷了大半個身體.....

果然,這點也是對得上的。

如此以來,才會比嬰兒還小。

木下三郎繼續喃喃道:

“你剛剛同我說過的龍湖村之事.....還真像是量人蛇的本性,它,慣會欺負弱小。”

“而且聽起來,攝魂鈴還給它提供了不小的助力。”

“難怪它會拼著性命,也要將攝魂鈴偷走,攝魂鈴的鈴聲,若是對傷者,對魂魄不定者,便是治癒的聖物,若是給普通人聽,便會清竅流血,頗有魂不附體之感。”

“量人蛇用攝魂鈴來彌補自己膽小的缺點,如果龍湖村沒有反抗,假以時日,他就會成長到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的地步。”

木下三郎沿著地上那塊他原先指明的石頭,無意識的轉圈:

“他啊,這是窩囊廢當慣了,想要給自己爭一爭天命呢。”

我不知道木下三郎緣何有如此感悟。

這話沒有人能接,也沒有人敢接。

我躲在公輸忌這個人形避風港裡面一直等,一直等,等到木下三郎的腳步慢慢停了下來.....

等來對方再一次開口:

“小丫頭,你還真說對了一件事。我第一次見到量人蛇的時候,應該也差不多就是那個贈傘郎死掉的時候,它確實是被人類欺負的很慘。”

“量人蛇那時候才多大......一百歲?兩百歲?”

木下三郎聲音幽幽:

“也許更大。”

“但他的膽子,倒像是沒隨年紀長大一樣,永遠都怕這怕那的。”

“那時候,張縫家鬼將他帶到我的面前........”

【我沒有什麼朋友。

這是總所周知的事情。

我也不太喜歡交朋友,朋友哪裡有美人有意思呢?

所以,當小六十說,有朋友來找我的時候,我著實想了一會,到底是誰敢自稱我的‘朋友’。

想了一會,倒還真讓我想起來一個人...不對,一隻鬼。

張縫家鬼,別問為什麼是這麼可笑的名字,他是這麼告訴我的。

我前些日子...可能是幾十年前,或者是幾百年前,確實因為家宅的事情尋訪過他。

他當時有些吃驚,也有些高興,他似乎非常喜歡什麼團團圓圓,家家平安之類的話,當即就把我認為朋友......

我就笑笑不說話。

反正對方只能呆在門裡,也不會因為這種小事情打擾我,也不會藉著我的名聲做什麼,想要言語佔些便宜就給他佔些便宜吧.....

當然,這是我原本的想法。

我萬萬沒有想到,張縫家鬼居然登門拜訪,有事相求。

而且,還不是為了自己而求我。

而是為了一條巴掌大的小蛇。

張縫家鬼七手八腳將那小蛇放在我的桌案之上,那小蛇扭了一圈,險些掉進我的酒杯裡,我著實是被逗樂了,捏著手指把它撈了出來,用眼神詢問張縫家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張縫家鬼那不知道能不能算作是頭的地方瞬間張開了四五張嘴,七言八語的開始講他遇見小蛇的經歷。

我聽了一會兒,算是聽明白了對方是什麼意思——

大概就是,有一日他在快快活活的造福鄰居,鄰居從山上打了條蛇回家,興高采烈的說要將蛇泡酒,分他一杯,他定睛一看,便發現那壓根就不是什麼普通蛇,所以出手救下了它。

張縫家鬼又因自己是人而成鬼,無法收納對方成為家人,想來想去,便將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

“你們都是妖怪一類,應當是有共同語言的,說不定你們能成為家人呢?”

張縫家鬼如是說著,我險些差點沒把桌案掀了:

“我這裡又不是茅房,什麼穢物都收!我是妖怪,和它是妖怪,兩者之間有什麼關係?”

“這天底下的妖怪多了,難道我還得一個個全部都收留嗎?!”

“你還不知道吧,我現在可是一方供奉,名為‘五脊羨通’!多少妖怪想要搭上我這條線,我憑什麼照顧一條小蛇!”

......

話是這麼說,但量人蛇還是留了下來。

不是我想,是我一房小妾很喜歡它。

不過是誰喜歡,我卻有些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