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冬狗 作品

第117章 著落在哪兒(第2頁)

 現在好歹有個住處,好歹他們身體還健康還能管個人吃喝,雖然不富裕,總歸不至於挨餓受凍。一旦拆了房子,住哪兒,靠什麼過活,跟兒女們怎麼相處,生病怎麼承擔,全是問題。

 可你不讓她們下來嗎?以後幾座大山裡就他單家獨戶幾個人,恐怕路上荒草長得都找不到回家的路。年紀也在這裡擺著的,即使靠勞動又能再苦幹幾年呢,現在拆還有社保,還能拿幾個錢在手裡,真等過了這陣兒不拆了,錢沒了,社保沒有,房子還有人住?白白讓它爛在那兒?

 母親肯定是極願意拆的,從前就一直掛念小姨舅舅在街上的生活如何如何,再者而今她么兒有出息……就她一個人沒出息。

 “隨便你,你的房子未必我還來給你做主嗎?你想拆就拆,問他們,我沒得意見。”

 “這哈個個都沒得意見,二天個個兒都有意見。”老張再無別話可說,又唸了兩聲,乾脆掛了電話。

 都是隨便,都是都可以,但沒有一個人說房子拆了之後沒有住處的三個人該啷個辦。可電話已經由他先掛斷了,沒辦法再問‘你們做子女的到底要不要贍養父母’這個問題。

 黎書慧近來總是喊腿疼,大約夏去秋來的緣故,早晚溫差逐漸拉大,換平時她就不出門了,基本就是在屋裡做做飯洗洗衣裳掃掃地,可今天因為房子的問題,她又拖著酸脹的腿頂著大太陽走到下石壩去。

 她還沒走攏就聽到聲音,李國珍在李順江房子下面的芭蕉樹底下挖芋頭,黎書慧一面瞧著一面走到上面壩子沿去望,大聲招呼她:“馬上少午了你不煮午飯還在哪裡整啷個?”

 “哦——哪陣轉來的?我聽忠傳說你走你們忠承那兒去來。”她停下來望一會兒,又繼續手裡的事情:“挖幾個芋頭,慌啷個,就我一個人在屋裡,他趕場去了,我一個人的少午吃也可不吃也可。”

 “中秋都沒過你挖芋頭,這會兒能挖到好大個芋頭。”她拿竹棍揮開圍在後面稻殼上啄食的鳥兒,往後望一眼那邊李國珍的屋,問她:“聽到潘天發說的你們房子都要復墾嗎?搬到哪裡去嘜,靠兒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