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有儀 作品

第80章 射月之箭

    晏珽宗見方才想拿來哄她的話弄巧成拙了,反而未讓婠婠高興,連忙換了個話題和她說起了些別的。



    “咱們中原地方人習慣避尊者諱,那些番邦人可不在乎。他們還反其道而行之,時興給孩子取尊者長者的名字以示敬意,所以一本史書翻下來常常看的人頭疼,同一個名字這也出現那也瞧見的,得好半晌你才反應過來:



    哦,原來這說的一個是太爺,一個是重孫子。可不是一個人吶。”



    其實晏珽宗平素雖然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但婠婠覺得他偶爾有興致說起閒話來的時候來還是有逗人發笑的天賦的。



    見婠婠笑了,晏珽宗說得越發起勁起來,



    “比方如今我叫晏珽宗,到孫子輩時,按照外邦人習慣,也能給他取名叫晏珽宗,再隔了一輩,到了玄孫時,還能叫晏珽宗……你說這麼些晏珽宗,史書後人該如何分辨呢?



    那些外邦人不在乎給他們國君起諢號的事,都是用各種綽號區分這麼些晏珽宗們。



    如我,好些人說我殘暴善戰,那我在外邦史書上大概要被叫做暴戾者晏珽宗;到了孫子輩,假設他是個宋真宗似的沉迷求仙問道之術的皇帝,那就叫成仙者晏珽宗;若玄孫是個貪財好色的昏君,大抵被百姓們叫成金元寶晏珽宗。



    再多少代的孫子,倘若是個仁君,他就叫活菩薩晏珽宗。”



    婠婠一下笑得彎下了腰去,小肚子一抽一抽的,加之她方才吃了不少的東西,這會胃部都被擠壓地十分難受。



    她斷斷續續地吐出破碎的字詞哀求他:



    “五哥,我求你、求你別說了……我的肚子都笑痛了……”



    晏珽宗將她扶起來,用絲帕擦了擦她光潔如玉的額前笑出來的那些汗珠:“怎麼,暴戾者晏珽宗給你講的這個笑話還好玩麼?”



    “好玩、好玩,我求你別說了——”



    她大約很久很久沒有這樣開懷大笑過了,肆意地像個聽了場說書就高興不已的小姑娘。



    長長的一道芙蓉巷街,天黑的時候婠婠還沒逛下來一半。



    天黑後,有迎花神扮花仙的活動,還有許多民間戲班子的歌舞雜耍,人全都擠到了最寬敞熱鬧的那條百雀街上去了。



    婠婠方才笑得肚皮都酸酸的,有些不想走路,跟在暗處的侍從立刻牽來了一匹通體雪白、性情溫順的小母馬。



    晏珽宗想讓婠婠騎馬過去,他則像隨從僕人一般為她牽馬。



    但婠婠膽怯:“可是我從來都沒騎過馬……”



    他向她解釋這匹小矮馬就是飼養著留給貴族女子專用的,它的身材不高,兼之脾氣穩定善良,很易被馴服,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而且,“有我護在夫人身邊,為夫人牽馬,夫人不必害怕。”



    婠婠深吸了一口氣,總算鼓起勇氣在他的攙扶下上了馬。



    這隻小馬果真溫順又善良,從它溼漉漉的大眼睛裡就能看出它是多麼的和順。婠婠撫了撫它的鬃毛,起先還有些緊張的情緒很快就放鬆了下來。



    這實在是一件十分新奇難忘的體驗,她坐在馬上望著人潮如織,四處燈火通明,百姓遊樂安寧,欣賞民間風俗百戲。



    她也能像那些身體康健的女子一樣,騎馬遊玩。



    微微低頭時,就能看見那個一步不離跟在自己身邊為自己牽馬的男人。



    婠婠拍了下他的肩,在晏珽宗回首時朝他嘴裡塞了塊剛買的荷葉糖,眼睛彎彎如月牙。



    “夫君,賞你塊糖吃呀,甜不甜?”



    “甜。”



    看完了最精彩的那場迎花神表演,晏珽宗帶婠婠進了一家酒樓的包房內。



    這是個視野極佳的臨窗位置,足夠望見整條街道的場景,有俯視眾生之感。而最精彩的煙火燈花表演還沒開始呢。



    婠婠聽說,原來每年這時候,好些訂了親的人家裡,有很多其實並非純粹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有不少是青梅竹馬的男女互相愛慕而喜結良緣的,所以男方家中會自己出錢在這一夜置辦煙火燃放給女孩家裡人看,其中燃得高的,女孩兒在自家閨閣的院子中都能看見呢。這也是祈願上神所見,祝夫妻百年好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