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貓叫花唄 作品

第451章 緣淺尚能憑修得,緣深進退,不由人(+更由夜笙掉落)

胥院正說長魚姣的腿疾,會在陰雨天加重。

如針刺骨。

太過簡單的四個字,朝瑾怎麼能明白。

直到這對護膝製成,細密的針刺進皮肉。

在每一次行走中感受著肌肉與針的博弈。

朝瑾才終於懂了,他的姣姣要從那樣的深淵爬出來。

究竟是了不起。

他之痛不過是淺層,不動彈便不會痛。

可長魚姣不是。

她只是隱忍,隱忍過十二年。

又在他的后妃逼迫中跳入寒潭,致使病情加重。

只這一件事,這一件事就讓朝瑾恨不能回到當初,將那個自傲自負的自己砍了。

他自信於他的臣子忠誠。

忠大於孝。

所以即便鬱明安是鬱明明的兄長,他還是覺得鬱明安是前往濮陽最合適的人選。

究其根本是因為他自負,自負一個用銀子來維繫他們君臣關係的臣子,不敢也不會忤逆他。

更是在春獵途中得知長魚姣和鬱家有仇後,因為朝玄羽的一句派人去了濮陽,便鬆了心神。

他在一個勁兒的暢想他與姣姣的未來。

追根究底是他自傲的覺得。

有他的未來才是長魚姣人生之重。

那段過去,不過是過去。

朝瑾聲音有些哽咽,他其實真的不配。

做任何的事也不過是又一次彌補,可他如今除了彌補之外,對不起之外,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

除了順著長魚姣的心意。

除了讓一切都循著長魚姣想要的方向前行。

他什麼也不敢做。

長魚姣倦累的閉上了眼,靠在朝瑾懷中。

許久後才輕輕開口,

“沒有神異,你從前,不愛穿黑袍。”

朝瑾的瞳孔猛的放大,為長魚姣的一句從前。

和她記得的他。

朝瑾鼻尖酸的要命,她怎麼是記得的呢。

可長魚姣又怎麼會不記得。

“你穿過寶藍色錦袍,在杏花樹下恣意朗快,還有與我一色的青衣旬陽城的煙粉,黑袍少穿,至少在你開屏時,絕不會選黑衣,太普通的顏色怎麼襯你?”

長魚姣的聲音輕輕淺淺。

叫朝瑾的心跟著浮浮沉沉。

其實他自己都是沒察覺的。

沒察覺原來他快活時喜歡那麼多鮮豔的衣衫,沒察覺原來只是一件黑袍就可以暴露他的精心掩藏。

可是除了長魚姣,是沒有人會發現的。

他們只會覺得,他今日喜歡黑色,他前日喜歡煙粉。

他的帝王,只要不是袒胸露乳,他穿什麼不行?

普天之下只有一個長魚姣會發現。

他幼稚的小心思。

正是如此。

正因如此。

他才無法自拔。

世界上是真有這麼一人,在你不期然間便讀懂了你自己都懵懂的心思。

低沉的笑溫柔的迴盪,朝瑾指尖埋進長魚姣的青絲,

“姣姣,我學了挽發,待明日我為姣姣挽發可好?”

“怎麼學的?”

朝瑾動作頓了頓,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尖,

“姣姣也知道,玉腰奴和金翼使的毛,挺長,珍珠的鬃毛也,不短。”

長魚姣錯愕的睜了睜眼。

她想過許多可能。

就是朝瑾自己折騰自己的頭髮也好,怎麼也沒想到他折騰的居然的狐狸和馬?!

沉重的氛圍在他這一句落後變得啼笑皆非。

長魚姣忍了又忍實在忍不住的將朝瑾一把推開,捂著肚子笑了起來,

“你,你怎這樣滑稽,給狐狸扎辮子給珍珠挽髮髻?”

朝瑾也跟著笑,朗快的輕鬆的,還帶著點得意,

“姣姣小看我,珍珠如今漂亮的很,日日要戴花呢,不捨得折騰金翼使,我不常動它,多數時候是拿玉腰奴練手。”

朝瑾說的認真,長魚姣卻怎麼也沒法想象那樣的畫面,不期然又想起了她的小湯圓,

“小湯圓呢?你冷落了它?”

提到小湯圓,朝瑾臉上的表情變的更古怪了些。

支支吾吾的半天沒開口,斟酌再斟酌後朝瑾才說,

“姣姣,小湯圓本就圓滾滾的......”

長魚姣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在笑容逐漸凝固時果然聽見朝瑾說,

“如今,已經飛不起來了......”

長魚姣張了張嘴,看著朝瑾實在是,不知該說什麼好。

他怎麼能將一隻雀養的胖到飛不起來?!

說到這事兒,朝瑾也委屈呢。

“小元宵嘴饞,我怕小湯圓瘦了你要不開心,日日當著小元宵與小湯圓搶食,誰曾想,小湯圓是個不節制的,待我察覺了它,它已經......”

說話間朝瑾自己還犯嘀咕呢。

他本是想細心的照料長魚姣留下的這些小可愛,誰曾想細心過了頭,就讓小湯圓如今真成了實心湯圓。

啪嗒掉到金翼使腦袋上時,朝瑾還能清晰的看見金翼使的腦袋被狠狠往下撞。

從前可不是這樣的。

是輕盈的雀兒在空中滑落,輕飄飄攤在金翼使腦袋頂上,一道曬太陽,懶洋洋又靜謐美好。

如今再看,朝瑾都擔心金翼使的腦袋遲早得被小湯圓砸成傻子。

偏偏小湯圓是長魚姣的愛寵,朝瑾打不得罵不得,不敢也不捨得,只能在眼下看著長魚姣的笑顏,輕聲問一句,

“我叫獸使給小湯圓減減肉,姣姣可會心疼?”

長魚姣託著下巴樂不可支,聞言忙不迭的點頭,

“減吧減吧,哪裡能飛都飛不起來,我只要一想就能想到它呆呆笨笨的模樣。”

長魚姣笑彎了眼,把月牙兒都掛在了臉上。

朝瑾見了也跟著笑。

他從前或許說過許多真假參半的話,唯有一句是迄今不變。

我只是喜歡她笑。

這一日朝瑾將周蕪替長魚姣醫腿的過程看了個完全,在心中有了些成算。

在背過長魚姣的角落,朝瑾攔住了周蕪,

“居士,冒昧向居士討一張藥方。”

周蕪沒有應,只是掐著手算了一把,算出結果後意外的看了眼前人一眼,拂塵從朝瑾面前甩過,緊跟其後是掌心向上的手,

“有緣人......”

話音未落,周蕪掌心就被放上了一枚令牌,

“親王令,執此令牌者地方官員見之皆敬。”

周蕪詫異的看著掌心的親王令。

小小的為皇室兄弟的大方感嘆了一聲,便從懷中掏出了早就準備好的藥方,

“我是觀你有緣才助你一臂之力,只有一語也要送你。”

“緣淺尚能憑修得,緣深進退,不由人。”

朝瑾眸色在周蕪的輕語中泛起微妙的波瀾,在最後是坦然的笑意,

“居士,我從不會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