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繾綣30

比起滿不滿意,顏司更該問震不震驚。

和顏司臥底式的執行方式不同,岑琛大部分時候出任務都是直接殺進去,哪怕是界橋村的後續清掃任務也不例外。

他剛那一下雖說沒用全力,但也絕非尋常異能者可以抗住的,即使臉上一直表現得玩味,可他做好了顏司可能擋不住而緊急收手的準備。

現在呢,這風不止沒靠近顏司,還被他用更加強悍的手段撕開。

這漫天的赤色電弧是岑琛從未見過的,又或者這才是顏司此人懶散下的真面目。

他愣了幾秒,反應過來後朝顏司怒罵道:“顏司!你他媽怎麼好意思每次都躲後面當輔助的!?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這確實是個好問題。

大部分時候,只要一起出任務,顏司都是安穩躲在後面當個輔助的情報人員。

突然有天他們知道了,這個當輔助的實力不亞於自己,一直以來就是單純藏在後面偷懶而已。

蕭問遠將手從口袋裡掏出來,繼續環抱手臂倚靠在樹上,看了顏司一眼,冷聲道:“顏司,下次沒人陪你躺酒店了,我保證會在任務的第一階段就把你丟到敵營裡去。”

把顏司丟到敵營裡確實沒什麼問題,岑琛能打得過,顏司跟他在一個層次上,憑什麼打不過。

江旭坐在枝頭,摸著新找到的小蟲子,晃著小腿嘟囔道:“真的是......差點就嚇到我了呢......”

黑夜也被顏司這手給驚到了,再看侯涅生沒有半點驚訝後,隨口道:“你不會一直都知道吧。”

侯涅生看了黑夜,又瞥了眼欲哭無淚的顏司,笑著答道:“先說清楚了,我可什麼都沒說。”

言外之意,就是知道了。

黑夜伸手扯了下侯涅生的頭髮,“你看熱鬧看挺開心啊。”

侯涅生“嘶”一聲,沒敢說話並試圖將頭髮拽回來,被黑夜又笑眯眯看了眼後,無奈笑道:“拽輕一點,別那麼用力。”

一旁汪宇航顫抖著往旁邊移了兩步,府君,這樣的你讓我感到陌生。

托腮趴在石墩上的翟薩嘴巴張了幾下,才道:“為了偷懶藏到這份上還是.......”

處於戰場中央的顏司略顯尷尬地朝謝陽蟄看去,“該滿意了吧,謝陽蟄,差不多得了啊。”

謝陽蟄側目打量片刻身後的新生,道:“可以了,真再繼續打下去,會給他們造成一種無形的認知壓力。”

還不等顏司鬆口氣,謝陽蟄又道:“我先帶人回去休息了,只不過我放過你了,岑少可沒有。”

顏司僵硬地朝上方看去,岑琛沒有說話,只是隨手丟了道風刃朝漫天的赤色電弧砍了下。

不說砍斷了,風刃在接觸赤色電弧的瞬間就被輕易打散了,空氣裡似乎也飄散出獨屬於風的焦糊味。

岑琛顯然對顏司的這新展現的手段很感興趣,見謝陽蟄帶新人遠去後,笑道:“顏司,好好解釋一下唄,不然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顏司扶額想了片刻,道:“也沒什麼好多解釋的,藍的主輔,紅的主攻。”

他見岑琛還是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無奈道:“岑少你要繼續打也行,但我真不想打近戰了,而且就我那格鬥水平你也知道,所以你能突破我這紅電碰到我就算你贏,行不?”

簡稱,我不想動了,讓我就這麼站著行不?

眾人:“.......”

顏司,你是真能找著法子偷懶啊。

“成交。”岑琛說著化作巨大的白鷹,純白的身影被皎潔的月光鍍了層朦朧的白紗。

白紗隨著鷹翅的煽動,加之常人肉眼難察的飛行速度,化作道道尖利的鋒芒,混著風刃一同襲向赤電。

剛剛有新人在這裡,加之不清楚顏司的真實水平,岑琛沒想動真格的,現在所有的顧慮都消失不見,自然想怎麼打就怎麼打。

顏司嘆了口氣,漫天的赤電如靈蛇般飛舞,當風刃在鷹嘯中破開一道巨大的缺口時,“轟然”一聲,赤色的雷電刺破黑色的夜幕襲向大地。

煙塵漸起,狂風再次席捲,將灰黑的塵埃吹散,露出了被一瞬打成焦土的草地,寸草不生,土壤變得焦黑,發出刺鼻的焦糊味。

顏司看著不遠處被電焦的地方,懶洋洋地提醒道:“岑少,你可悠著點,我這紅電,可是足夠將某些實力較弱的異能者一擊斃命。”

“放心,我跟那些傢伙不一樣。”岑琛答道。

白鷹的速度快極了,以至於這聲音像是從四面八方傳來。

另一邊,跟著謝陽蟄先一步離開的新人們也聽到了鷹嘯與雷聲,其中一人回頭看去,正好看見一道可怕的紅雷從天空極速打下。

他下意識抖了一下,然後壯著膽問:“教官,我們不會要達到那種程度才算合.....合格吧。”

“你想得倒很美。”謝陽蟄頭也不回地答道,“岑少十六歲開始正式執行任務,顏司就是再划水,十七也開始出任務了,你們要真訓練個兩年就能抵得過他們快十年的出生入死,天才都形容不了你們。”

“而且我也不怕打擊你們,如果異能也有天賦的話,那岑少他們的天賦已是頂尖,現在的能力已經遠超大部分異能者了,正常的別說他們這個年紀了,哪怕再多個幾十年也未必有這個實力。”

“所以我讓你們來看的目的,只是讓你們見一見異能者的戰鬥該是什麼樣,該如何戰鬥,又或者對自己異能者的身份有個清晰的認知。”

那個新人低下頭“哦”一聲,沒有再去說話。

謝陽蟄用餘光掃過明顯被自己這話打擊到的新人,又道:“別這麼沮喪,平時在學校裡也有各科碾壓的學霸,在異能者的世界,同樣也是這個道理,另外......”

謝陽蟄頓了頓,又道:“以防翟薩回去後給你們灌輸那些有的沒的,現在有什麼問題,都趕緊問了。”

一晚上過去,這些新人其實挺怕謝陽蟄的,但片刻之後有第一人起頭,剩下的人也七嘴八舌問了起來。

韓綺在隊伍裡好奇道:“那教官你呢?你也一定很厲害吧?”

謝陽蟄沒想到有人會問自己這個問題,沉默片刻,道:“不算吧,跟他們一比,我感覺自己挺普通的。”

此刻,身後又是一道紅雷打下,韓綺將心中猜測謝陽蟄是自謙的想法壓了下去。

那雷是異能者都得被一下劈死吧。

雷聲過去,新人們被嚇了一跳,片刻之後才再次七嘴八舌問起來。

“總局和分局的外勤任務,具體區別是什麼?”秦時問。

他的話讓一眾新人都安靜下來,雖然特訓才剛剛開始,但這確實是他們該考慮的問題。

能來總局參加特訓的異能者都是被各分局負責人發現了,且在一定程度上了解管理局規章制度的,以常規思想來說,肯定是能留在總局就留在總局,畢竟發展前景肯定比分局好上很多。

謝陽蟄想了想,道:“難度區別而已,正常情況是分局發現異能者犯罪案,然後申報總局,總局同意後,分局負責人會派自己局內有外勤資格的異能者前去調查。調查途中若是判定案件危險係數過高,便可以向總局申請支援,然後任務由總局的異能者接手執行。”

說起這個話題,又一個新人追問道:“那教官,我們特訓合格後,怎麼樣才能留在總局啊?”

謝陽蟄答道:“訓練時期的實戰考核只具備一定的參考價值,等訓練完全結束後,還有一個最終考核,合格就是獲得外勤資格,超過某個分數線就是達到了總局的標準。”

“留總局的分數線很高嗎?”

“教官,你當年也是這麼過來的吧,最終考核是不是很嚴啊?”

“留在總局是不是能加入教官你們隊啊。”

.....

新人們不依不饒地問著,很顯然,剛剛簡單的觀摩勾起了他們對總局的興趣。

謝陽蟄在一眾新人期待的目光裡,淡淡答道:“我的情況比較特殊,沒參加過常規特訓的最終考核,而且當年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我是控分、卡線、壓數過的。”

“不過最終考核我負責過一次,比我們那種簡單太多了,應該很輕鬆就能達到留在總局的標準。”

一眾新人:“?!”

上一秒,我覺得自己很普通。

下一秒,控分、卡線,壓數,很輕鬆......

這是什麼大佬不自知的可怕發言啊!

謝陽蟄沒覺得自己這話有什麼問題,那考核確實挺簡單的,甚至顏司當年從教改到特訓合格、正式加入三隊只花了不到兩年的時間,是三隊改邪歸正,成功走上從良道路最快的那個。

“至於我們隊,你們就不要想了。”謝陽蟄頓了頓,才道:“三隊容不下常規路子出生和長大的傢伙,哪怕同為異能者,我們和你們也是兩個世界的異能者,所以我們是你們的教官,教會你們現實的殘忍和血腥,而你們無需瞭解和加入我們。”

謝陽蟄又推了推眼鏡,“提問時間到此結束,都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上午會有飛機接你們回總局,然後由翟薩繼續進行特訓。”

新人們顯然還有很多問題沒問,但礙於謝陽蟄的冷漠嚴苛形象,只能把問題全部嚥到肚子裡,老實回去休息。

另一邊,顏司和岑琛的切磋也已經結束了,確切地說,是顏司單方面不想打,耍無賴認輸投降了。

岑琛落回岑憬旁邊,拿起披在岑憬肩頭的黑夾克,穿好後又一臉不爽地看向顏司,“顏司,這次就暫且放過你。”

顏司用手指著坑窪不平,已經完全看不出原本面貌的草地,睡眼惺忪道:“岑少,你要再不放過我,這地皮都要被我倆徹底掀了,維修費你出啊?”

說起這點,岑憬看向侯涅生,“這場地.......”

侯涅生無所謂道:“沒事,不用賠,端木明懷不敢也不配計較。”

聽到不用賠了,顏司當即打了個哈欠,“那沒什麼了,我們可以回去休息了吧,幾天幾夜沒睡了,怪困的。”

岑憬幾人從送金槐那天就沒好好休息過,一直在四處來回跑,現在手頭又多了個人手不足的大案子,確實需要趁現在還有機會好好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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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憬想都沒想就同意了,“走吧,都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三隊隊長是岑琛,而岑琛聽岑憬,四捨五入,岑憬也是三隊隊長,得到他的同意,該下樹的下樹,該爬起來的爬起來,零零散散地往回走去。

這莊園足夠大,一人一間都綽綽有餘,但雙胞胎擠一間,翟薩更樂意睡在樹上,顏司和蕭問遠吃住同行慣了,管他誰去睡沙發,先進一間房再說。

於是,熬到凌晨兩三點,親自在房門口候著的端木明懷直接就傻眼了,尤其是見到侯涅生和黑夜也進一間房的時候,嚇得連柺杖都直接扔地上了。

黑夜進到房間裡關上門後,剛想說什麼就聽侯涅生先一步道:“今晚先好好休息,問問題的機會多著了,用不著急於一時。”

確實是這個道理,但黑夜見侯涅生有出門打算,立馬倚在門口追問道:“叫我好好休息,你呢?有什麼要緊事要辦嗎?”

侯涅生如實答道:“沒什麼要緊事,斷掉端木明懷想通過討好我來回到端木家的意圖罷了。”

黑夜不知道那所謂的端木家發生過什麼,讓端木明懷成了罪人並被逐了出來,但剛剛從那老人身上感受到的惡意讓他極度不爽。

不爽到讓黑夜此刻的眼眸都還是血色,他朝侯涅生招了招手,“過來。”

侯涅生不問緣由地朝黑夜走來,黑夜伸手解開侯涅生的衣領,露出其下光潔白皙的肩頸,而後張嘴咬了上去。

黑夜咬得不深,僅是足夠留下齒痕的力道,但咬完後又齒痕旁邊吮吸了兩個無比曖昧的紅印。

做完這一切後,黑夜抬眼看向侯涅生,用殷紅的舌尖輕輕舔了舔唇,才道:“大影帝,不管那老頭以前犯過什麼錯,反正我非常不喜歡他剛心裡想的某些東西,所以就這樣出去,然後斷掉他的念想吧。”

他抬起手,用指腹隔著口罩輕輕描摹侯涅生的唇,“要不是怕他從未見過你的臉,我還真想在這裡也留個印子。”

不等侯涅生回答,黑夜又撩撥一下他的長髮,飽含惡意地起身離開,“快去快回。”

侯涅生扭頭看了眼已經被關上的浴室大門,笑著低語道:“醋味有點大了。”

下一秒,他如黑夜要求的那般,敞著衣領推門走出去。

端木懷明似乎猜到侯涅生會再出來,一直拄著柺杖安靜地站在原地。

聽到開門聲後,他忐忑地抬頭朝侯涅生,立馬便看到對方脖頸上扎眼且曖昧的痕跡,“府君,這.....”

“他喜歡就由他了。”侯涅生轉身緩步走在長廊上,聲音冷如隆冬暴雪,無情到了極點,“難不成本座要做什麼,依著誰,還需你過問嗎?”

端木懷明拄著柺杖顫抖著跟在侯涅生身後,“不.....不敢......”

跟在侯涅生身後走的這一小段路是端木明懷此生走過最忐忑的路,上位者的氣場死死壓著他,彷彿下一秒便會被碾入塵埃,粉身碎骨。

走出這棟莊園主樓,月光灑下來的那刻,他聽到府君問:“既是不敢,那又為何不滿,不喜,心生厭惡。”

端木明懷“撲通”一聲跪下,“府府君,我沒.....沒有這個意思,只是.......只是於常理.......”

“常理?”侯涅生冷聲道,“於常理而言,你險些斷送端木家的傳承,早二十年前就該死了,現在不也活得好好的嗎?”

“府君息怒,息怒......我真不是這個意思,我.......”端木明懷說不下去了,只能渺小地跪在侯涅生身後,如若在觸府君黴頭,他或許真就要死在這了。

侯涅生等了一小會兒,道:“想回端木家?”

端木明懷跪在地上,顫抖著咬牙道:“府君,我知錯了,而且您給端.....端木隨的權利太大了,這麼放任下去會......”

“端木明懷,你的意思是本座的決定有錯?”侯涅生打斷端木明懷,似乎是想起了什麼,自言自語道:“是從什麼時候起,傳承者與端木家家主被分成了兩個位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