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 惡僕手段

藥上完,周子晉一言不發,背過身收拾藥箱。

腿上的桎梏一鬆,林之語揉著自己的腿,用餘光偷偷看他。

光從窗戶裡透出來,罩在周子晉身上,讓他周身那股冷厲之氣軟了下來。

林之語的目光閃了閃,挪開。

那日在山洞裡,天色昏暗看得不甚清楚。

如今光影勾勒著他堅實的背,結結實實刻在了林之語的腦海裡頭。

“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去。”

她莫名心虛,屁股一點一點往外挪去。

“藥還沒幹透,你打算光著腳跳回去?”

周子晉轉過身,直接把帳簾放下,風一吹,直接蓋在林之語的臉上。

這人是故意的吧?

林之語拍去那輕飄飄的帳簾,伸出一隻腳來去尋自己的鞋子。

我鞋呢?

探尋半天,林之語挑開簾子一看:“……”

好啊,剛剛還老老實實躺在床邊的鞋襪,不知什麼時候被踢到遠處了!

若是她執意要走,必然得光著腳,一步一跳,恰恰好要停在周子晉位子旁邊。

胸口一堵,林之語拿眼神去質問罪魁禍首。

罪魁禍首和她視線一碰,喉結上下滑動一番,若無其事地繼續看書。

林之語後知後覺,老老實實把自己的腳往裡一縮。

登徒子!

旁邊沒了動靜,周子晉又瞥去一眼,心浮氣躁得緊!

少女的腳粉粉嫩嫩,勾著腳趾,從帳簾裡鑽出來,貓兒似的探了半天。

下一秒,一雙水目跟出來,哀哀怨怨瞧他一眼。

心被一隻翹著尾巴的貓兒輕輕蹭了一下,想去抓的時候,偏偏又消失不見。

難受得緊!

書看不進去,索性又開了窗子,吹吹冷風。

好巧不巧,褚念善留下的那把傘還躺倒在路中間。

心浮氣躁變為鬱郁之氣,堵在喉嚨裡。

她和褚念善那廝同住在王家,又是定了親的身份。

平常是不是也是這般相處?

周子晉越想越氣,回頭再看一眼帳簾,這姑娘倒是睡得熟!

她怎麼敢的?

幾乎不作他想,周子晉幾步過去,一把掀了那簾子。

幹什麼?

林之語無事可做,本就是閉眼假寐,忽然一陣冷風拍來,一睜眼,就對上週子晉那雙微皺的眉。

“我問你,你和那廝,到底是什麼關係?”

林之語撐起一邊身子,一時沒鬧明白麵前這人為何突然發難。

“未婚夫妻?”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帶著疑問的語氣。

周子晉怒意漸濃,咬著字眼:“好,好!”

啪一聲,又把帳簾放下。

“既然你和他是未婚夫妻,待在我這裡總歸不妥。

你要回,便回!”

林之語更是一頭霧水了。

讓自己留在這裡的人,是他;

如今讓自己走的人,也是他。

而且看他這樣子,自己要是走了,怕是會更生氣吧?

林之語瞧著那氣哼哼的背影,犯了難。

如今這個情況,自己是走還是不走呢?

這還是頭一回見他生氣,林之語也摸不準到底該如何。

思來想去,林之語輕輕下了地。

她還真走?

周子晉側耳聽著身後做賊似的動靜,氣急。

可讓她走,是自己親口說的,她要是走了,也無可厚非。

“書拿倒了。”

平攤的書頁上,驟然出現一根纖白的手指。

目光上移,對上林之語似笑非笑的眼。

對上的一瞬間,鬱郁之氣散了一半。

可嘴還是硬著:“怎麼,你是要在這裡,等你的未婚夫殺過來嗎?”

林之語順勢而抽走了他手上的書:“不是你把我搶來的麼?

土匪一樣,有這個機會,我自然是要逃的。”

啪嗒一聲,書扔在一邊。

她轉過身,單腳跳著,去尋自己的鞋襪來穿。

腰間的平安符隨著林之語的動作,一步一晃。

周子晉剩下的那股鬱郁之氣也盡數散去。

林之語正費勁地穿鞋,旁邊忽然遞來一隻手臂。

“要是再摔,可不關我的事。”

周子晉撇過頭去,手臂在林之語搭上來的那一刻,微微用力了些。

這就消氣了?

林之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自己只是想著,既然走了,也得和他說一聲。

一瘸一拐到了門口,林之語定了定心神。

“以後,我們還是少碰面得好。

上次那撥人,一次不成,指不定還會再來第二次。”

……

江野把林之語送回王家的時候,不出意料,收穫了一波下人的注目禮。

這不是那天被捆起來的人?

還敢來就算了,如何和表姑娘湊在了一處?

江野一臉冤枉,把林之語送到院子門口,就匆匆離去。

期間還和他的新同僚打了個招呼。

要知道,他之前只要按時訓練,偶爾殺個人助助興,定期來個工作彙報。

可如今,卻還要為主子的愛情操心。

難怪劍影這廝非要拉他入夥!

林之語進了屋子,見小荷一人坐著,看著窗外愣神。

“表姑娘!”

見她來,小荷驚慌失措地站起。

通過下人的議論,她也大概摸清了王家是個什麼情況。

眼前的這個“表姑娘”,聽著身份不一般!

“你有事?”

林之語示意她坐。

這姑娘無處可去,暫時安排在耳房,看她剛剛的樣子,就是在等自己吧!

小荷只坐了半個身子:“我就是想來問問,那個混蛋是不是真病了!”

林之語自然是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你放心,這件事和你沒關係。”

小荷訥訥地應了,一時無話。

林之語睨了她一眼:“我倒是好奇,那個李家,到底是個怎麼一回事?

為什麼那些好人家,都不願把自己的女兒許給他?”

小荷像是想到了什麼痛苦的事情,低著頭,聲如蚊吶。

“那個混蛋身邊有個惡僕,要是不合他的意思,就讓那惡僕來收拾。

手段是見不得人的手段,從她手上出來的姑娘,沒一個不聽話的。”

賈文是個惡僕?

林之語眉心擰著。

看他的樣子,似乎也只是一個偶爾給自己主子出出餿主意,時不時助紂為虐的普通人啊。

“可夫人的身份總歸是不同的。”

林之語輕呷一口茶。

“只是身份不同,說到底,不也是女人?

大門一關,誰知道會發生什麼!”

小荷說著,還用力扯著自己手上的帕子。

彷彿李從容就是這張帕子,恨不能碎屍萬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