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色流年 作品

第384章 月缺(十一)

修士的陣法攻擊被魔主一劍擊碎,一身黑衣的天魔,一步步走向離他最近到底的修士。

魔主帶著沉沉魔壓,好像索命的閻羅。他的每一步都像踩在那修士的心頭,一步步好似要把他的心臟踩碎。

那修士滿眼驚恐的想逃,卻有金斤重壓而下,他只能在地上狼狽往後退,絕望漸漸爬滿心頭。

一道白色劍光從城內射出,打在魔主兩步前的位置,暫緩了魔主繼續前進的步伐。

那修士眼前白影一閃,有人擋在他身前,魔主的壓迫感瞬間消失。劫後餘生的慶幸沒兩息,看到熟悉的身影,這是重傷未愈的逸虛。

“逸虛,不用管我!”他艱難的開口,逸虛是唯一能和魔主交手不落下風的修士,他身受重傷如何還能在對上天魔。

逸虛自己的身體撐不多久,“我沒多少時間了,最後為仙界出一份力。”

他手中出現一把閃著寒芒的劍,掌心握著的劍柄閃著細微的電弧。用仙力壓制著手中不聽話的劍,抬手就是幾道劍光射出。

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在空中纏鬥,白色劍光黑色劍光在空中碰撞,仙力魔力波動盪漾開。

能量波動帶著強力破壞威能,不管是天魔還是修士都退得很遠不敢靠近。

修士基本退離戰場,陸續登船離開。

逸虛身體本就衰敗,強撐著一口氣與魔主對戰。他雖然聽不懂魔語,但能看出他嘲諷的神色。

他已經是強弩之末,每一劍已經不是在消耗仙力,而是在燃燒精血。不然他這破敗的身體無法與魔主對戰那麼久。

四周又有魔氣勾動他心底的渴望,無情劍對他的排斥更甚。

他的思緒已經開始飄忽,快要撐不住了,那就和這魔主同歸於盡吧。

混沌的思緒這樣想著,他無視黑色劍光,靠近魔主。體內能量在急速壓縮積聚。

他內心深處有一道聲音,‘不是這樣的,不對!’,生機的流失他思維已經僵化。不對?哪裡不對?

各種各樣的畫面在眼前快速閃過,她不是逸虛,她是來自仙魔大戰結束萬年後的修士。

逸虛的結局不是這樣的,仙界修士的結局不是這樣的,所有一切都不對。修仙者最後會戰勝外域天魔,還天地生機清明。

這些都是假的,她眼眸顏色變化,斬出一道與逸虛仙帝不一樣的劍意。

眼前一切如破碎的鏡子,寸寸崩碎。

大殿內的黑衣男子,看著鏡子裡的畫面,玩味道:“破局挺快的麼,才經歷了三世。”

白光閃過,眼前藍天飄著幾朵白雲,無邊無際的花海隨微風招展,淡淡的幽香縈繞鼻尖。

雲蘇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又在身上摸了一陣,她是真實的,剛剛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覺。

好像經歷了三世一樣,但那每一世天魔都佔領了仙界,雖然後面那兩世她沒看到結尾,但逸虛仙帝一死,無人能斬殺魔主。

她這是被投入修士必敗的仙魔大戰裡,如果不是她最後破幻而出,是不是會陷入無盡循環中。以仙魔大戰裡的各種角色,經歷修仙者不同的敗局。

這是要以無盡的失敗,消磨她的道心,讓她內心深處認為外域天魔無法戰勝,修士終會失敗。

思緒從仙魔大戰中抽離,看周圍熟悉的景象,這花海她不是燒燬了麼?怎麼又回到這裡了?

花香可以讓這裡的規則毫無破綻,即使摧毀花海離開,會不會又進入其他的幻境。

就像她變化不同角色經歷仙魔大戰一樣,陷入無盡的循環,還是要想辦法離開這裡。

雲蘇也沒著急離開,盤腿坐下。手撐在地上時,一根細小的仙絲草細藤鑽入花海下。

神識跟隨著仙絲草往地下探尋,花海下的土地沒多少,就到了一片虛無。

仙絲草細藤在虛空中游走了一圈,沒什麼發現。

她記得以前也去過類似的地方,她應該是被困在一個可以製造無限幻鏡的仙器或神器。

雲蘇再次變化出金色眼眸,仔細觀察著四周的一切,完美無破綻的規則,沒有破綻那就讓她來製造破綻。

她掏出改天筆,以筆尖觸碰規則金線,在規則間亂畫亂改。

四周的淡黃色花朵開始變色,一下鮮紅色一下又變成藍色。雲蘇又換了個地方,對規則隨意亂改。

晴朗的天空變得暗沉,沒一會烏雲密佈狂風陣陣,藍色花瓣被大風捲上天。

沒有達到她心裡面的預期,又繼續換地方亂改規則。

明明是花海,卻好似海嘯一樣湧起巨浪,浪花是許多花朵堆砌而成。湧過幾朵大浪,地面又開始開裂,地底湧出火熱岩漿。

藍色的花朵漂浮在岩漿上,明明能感覺到熱浪,花朵飄在岩漿上好似飄在水面。

原本安逸溫柔的花海,被改得面目全非。幻境也是講究真實性的,但這裡的規則又完美太過。

如今的規則被她改得一團亂,失去了幻境以假亂真的本質。

現在的規則一團亂麻,就差找機會離開這裡了。

如今規則破綻很多,隨便揮一劍就能破開。就是不知道她把規則弄得一團糟,是否能離開困住她的東西,還是又到一個新編織的幻境中。

她的身影在混亂的規則裡面消失,她出現在一座華麗灰燼的府邸前。

門口守衛看到她彎腰行禮,“十七小姐。”

雲蘇抬頭看頂上匾額,上面書寫著兩字‘蘇府’。

她往府內走去,路上一切很陌生又很熟悉,她好像在這裡住了許多年。

雲蘇感覺自己莫不是出去一趟變傻了?哪裡是好像,她明明在這裡生活了幾百年,對這裡的一草一木一庭一閣,都無比熟悉。

都不需要思索,身體已經跟隨記憶走入一間雅緻庭院。

有一位優雅溫婉女子,身著青色紗裙坐於樹下石凳,她握著一支筆在石桌上寫著什麼。她身後站著位俊俏男子,與她一樣身穿青色華服,為她打扇。

男子不知說了什麼,女子回頭瞪了他一眼,男子笑呵呵的繼續哄她。

雲蘇看到樹下的兩人,好像一幅無聲的畫面,一些模糊的人和記憶漸漸清明。

眼睛有些酸澀,有淚珠從眼眶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