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你都做什麼了

石白魚一路疾走從皇宮出來,直到出了宮門,才停下來吸了一口冷氣。凍的哆嗦了下,抬手扶正烏紗帽,繼續埋頭競走。

就耽擱這麼一會兒功夫,雪竟下這麼大了,不走快點,待會兒怕是一身都得打溼。

正因這樣,他甚至來不及停下來細想御書房的事。

不過也沒什麼好細想的。

皇帝意圖顯而易見,讓他無語又好笑。但不得不說,這皇帝真是與眾不同。

古往今來,有幾個皇帝在面臨皇權爭鬥時能淡定的,第一反應肯定是維護自身的權利威嚴,他倒好,居然跟自己兒子拉同謀。

這是多希望那群小崽子鬥起來啊,就算是磨練太子,也未免太早了些。小小年紀被扔進鬥獸場,只會淪為大人玩弄權術的工具人罷了。

雖說有皇帝掌舵,最後贏家肯定還是這群崽子的其中一個,還是太早了些。

再者,皇帝要怎麼磨練太子都是皇帝父子倆的事,他可不想摻和。

這種事情,站對了雞犬升天,站錯了家破人亡。

他們宋家小門小戶,可當不起這磨刀石。

儘管石白魚一路疾走,甚至小跑了一段,到內閣的時候還是溼透了外袍。還好他有先見之明,在這邊放了一件換洗的,不然就只能穿著溼衣裳上一天班了。

不過就算換好衣裳,吹了一路風雪的他還是灌了兩盞熱茶才暖和起來。

“這雪也太大了。”石白魚剛坐下來,龐仲文就過來放了個手爐在他桌上:“早上出門還沒多大,這會兒稍遠一些都看不清東西,手爐拿著,別凍病了。”

“謝龐大人。”石白魚正冷呢,看雪中送炭的龐大人簡直像看衣食父母:“這手爐可太及時了。”

龐仲文點點頭,卻沒有離開,反而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石白魚:“?”見他坐下後沒反應,只得自己問:“大人可是有事?”

“無事。”龐仲文沉吟須臾,到底還是決定說一說:“今兒在朝堂上,你太過鋒芒外露了,老夫知你性格一向如此,但該收斂的時候還是應該收斂收斂,曹顯一事,你是打了配合,可正是這樣,反而會被迫站隊,成為某些人的眼中釘,畢竟毀掉一個人,首先就得斷其臂膀。”

“大人說的晚輩都明白。”石白魚嘆氣:“我就是明確告訴某些人,我石白魚,無論任何時候,只站陛下,其它與我無關。”

“陛下找你談了?”龐仲文左右看看,隨即壓低聲音。

石白魚點頭,然後將御書房的事,簡單給龐仲文說了一下。

饒是龐仲文素來了解皇帝,聽完也沉默了。

“陛下,哎……”龐仲文嘆氣:“罷了,你心裡有數就行,若是不想被攪和進去,該避嫌就避嫌,皇子們大了,太子殿下開始參政,往後去尚書房的時候會越來越少,你家小子也不小了,考上秀才也有幾年,該收收心,為接下來的科舉努努力。”

“嗯。”石白魚點頭:“大人所言,我都明白。”

“你明白就好。”龐仲文拍拍他肩膀,顫巍巍起身離開了。

到底是年紀大了,這一坐一起頗有些費力,腿腳也不如早些年靈活。

龐仲文邊走邊想:老咯!

石白魚目送龐仲文進去後,一個人靜坐發了會兒呆,便收起心神投入到工作中。那些彎彎繞繞實在讓人煩躁,還是忙碌單純的工作讓人舒心。

最主要的是,太冷了,早點忙完好早點走人。

不過這樣的天氣,即便完不成,也不用太晚,比往日早了半個時辰,大夥兒就相繼放下手頭的活兒離開了。

石白魚本來還想忙完的,見大家這樣,便也放下手頭的工作起身走了出去。

本以為這麼早,宋冀應該趕不來才是,不想出去卻發現,人居然早就到了,正坐在車轅和老劉不知道在聊著什麼。

光是看著那人的側臉後腦勺,石白魚就心情舒暢,笑了笑,快步走了過去。

還想不出聲走過去拍肩偷襲呢,然而對方後腦勺卻彷彿長了眼睛,沒等他出手,就轉過了頭來。

“出來了?”宋冀忙從車轅上跳下來,扶石白魚上去:“快上車。”

等石白魚進了車廂,他才緊隨其後上車鑽了進去。

“看雪下這麼大,我就猜你們今天會提前下職。”宋冀將剛換好炭的手爐遞給石白魚:“剛換好的炭,小心燙。”

見石白魚手裡捧著一個,伸手就給拿了過來,給他塞上暖和的。

“這手爐是龐大人給我的,你好好收著,我明兒好還給他。”石白魚抱緊手爐,打量宋冀:“你過來沒淋著吧?”

“我先回去換了身衣裳才出來的,不妨事。”宋冀將手爐放好,轉頭給石白魚拍了拍肩頭的雪:“冷不冷?”

“還好。”石白魚看著他:“我今天給陛下提退休的事了。”

“然後呢,他怎麼說?”宋冀點點頭問。

“他讓我做夢。”石白魚告狀:“還罵我是縮頭烏龜。”

宋冀:“……”他不太信皇帝會無緣無故罵人,連形象都不顧了,肯定是他家魚哥兒做了什麼:“你都做什麼了?”

“他想讓我們站太子,明裡暗裡想忽悠咱們下場和那群居心不良的鬥,好藉此磨練太子。”石白魚聳肩:“誰愛幹這種腦袋別褲腰的事誰幹,反正我不幹,我就提了退休,不行給兩三個月省親假也行,嘿,個老摳,不給就算了,還罵人。”

宋冀被石白魚生動的神情逗笑:“不能怪陛下,只能說你提出來的時機不對。”被石白魚一瞪立馬改口:“好好好是他老摳,咱們回家。”

“回吧。”石白魚縮了縮肩膀,往宋冀身上擠了擠:“冷死了,我現在只想趕緊回去泡個熱水澡暖和暖和。”

聞言,宋冀伸手把他摟在懷裡,用自己的氅子裹上:“老李,走了。”

“好嘞!”老李應了一下,只聞啪的一聲鞭響,馬車便跑了起來。

石白魚又往宋冀懷裡貼了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