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都學壞了

“你把我們叫出來,讓我們在城裡到處閒逛,就為了拿如月影當誘餌?”

天草二十六一隻手緊緊的握著如月影的手,將純白的人拉到身後,自己則冷冷凝視著對面面容冷峻的白髮道人。

同樣是眉頭微皺、偏向嚴肅的面相,劍子仙蹟只要一開口就能打破自己身上嚴肅的氛圍,微皺的眉頭根本蓋不住他自身活潑的性格。

但鷇音子不一樣,他沒有劍子仙蹟那樣活潑的說話風格,性格也不似對方跳脫,這就讓他在說出某些話語時,會顯得更加嚴肅和冰冷,比如對如月影的安排。

“吾並非是要置他於危險之中,不過是利用之前的詐死刺激閻達的精神,好削弱他的判斷力。”

“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去刺激幾乎有滅世之能的魔佛惡體,這如何不危險?他平日就算再神棍,那也是個沒有任何武學功法的人,你讓他怎麼去!。”

難怪今早一出來,如月影就拉著自己在城裡到處刷臉,各種地方全都去扎一頭。鬧了半天原來是為了讓城裡大部分人都能看見如月影還活著,好讓閻達有足夠的條件知道這個消息。

閻達本就是魔佛的惡體,天生的惡鬼怒相,發現自己被霽無瑕聯合正道誆騙,天草二十六都不敢想象對方會發怒成什麼模樣。

現在鷇音子竟然說,如月影還得走出城,把閻達引出來好讓他佈陣。讓一個沒有任何武功的人去直面魔佛惡體,開什麼玩笑!

“他根本受不住閻達的一掌。”

“吾會保證他的安全。”

“你現在連自己的身份都得遮遮掩掩,拿什麼來保證?”

對於鷇音子說的能保證如月影的安全,天草二十六那是一個字也不信。等出了城,周圍地勢開闊,既沒有多少能躲避的地方,還都是非常容易被影響仰起來的沙粒,能發生的意外太多了,誰都不能保證戰場上的安全性。

閻達不是霽無瑕,他可不會來什麼先禮後兵,開打之前還會寒暄幾句之類的。要是被他看到如月影在城外,絕對會直接一個殺招打過來,不給別人任何的機會。

“吾會讓如月影待在羅浮山之下,以九鼎成陣,只要閻達踏入陣中,行動就會受到一定程度的阻礙,他有足夠的時間躲起來。”

雖然在原劇情裡,九鼎是用來打還沒突破極限的閻達,但反正這是柳清緣捏的劇情,不管怎麼樣都得先有個陣放著,都最後一回了,讓那些丹爐有個出場機會。

“屆時會有霽無瑕拖住閻達,比起詐死的如月影,欺騙了自己的女琊,會更能吸引閻達的怒火。”

“吾看你才是最能吸引怒火的那個。”

先是如月影,後是霽無瑕,這人真是把能拉上的人全拉來了,只是天草二十六在來之前就聽說了,閻達突破自身極限,現在的霽無瑕與之已經不在同一階層。

“反正都要到最後了,不如你也找閻達挑明身份,你拉仇恨絕對第一。”

比如天草二十六自己,他現在就很想給鷇音子來上幾下。

“吾具體要怎麼做?”

“如月影!”

天草二十六這邊還沒說完,如月影卻主動從他的身後走出來,若無其事的詢問鷇音子他詳細的計劃安排。

就好像他即將面對的不是具有毀天滅地之能的閻達,而是隨手一抓就能抓起來的小貓小狗,沒有任何對自己性命的擔憂。

“那可是魔佛惡體!”

見到如月影主動詢問計劃,天草二十六趕緊搶在鷇音子之前開口,試圖勸阻對方配合的意圖。

“那傢伙可不是從前那些會講理的反派,你碰上去可就死了完了!”

“你要做的很簡單,只需要走出城,在羅浮山之下等待,吾會讓其他人在暗中引導閻達的路線……”

就比如說,還在欲界利用八品神通“報信”的步香塵,羅浮山與周邊的沙漠景觀不同,山上植被茂密,如月影在羅浮山周圍,被步香塵得知報告給閻達,順理成章。

“你先別說話!”

只是他回應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天草二十六打斷了。

如月影突然出聲也就算了,鷇音子竟然還真的在回應對方的問題,根本就不理站在如月影旁邊的天草二十六,他立馬一個轉身重新面向鷇音子示意對方閉嘴,腦後的馬尾都被甩的飛起。

“如月影,你再好好想想。”

見鷇音子真的安靜了,天草二十六又一個急轉身轉回來,與如月影面對面,雙手按住他的肩膀好與之對視。

“到時候打起來肯定各種招數亂飛,但凡有一招你沒躲過去,你這個天下第一大神棍可就神不起來了!”

“天命已改,小草,你不用這麼擔心。”

如月影將一隻手搭在天草二十六的胳膊上,以輕拍表示對他的安撫。

“天命天命,你們到底去哪知道的那麼多天命!”

自兒時開始,“天命”一詞便時常在他耳邊環繞,甚至算命的說自己活不過二十六,用的說辭也是命運天命之流。

可天草二十六不知道天命有沒有真的改變,他更不在乎那莫須有的東西需不需要去遵守,他只知道戰場上任何一個意外對如月影來說都會有生命危險。

“何時開始?”

然而如月影就好像聽不懂天草二十六的勸阻,直接歪頭讓目光越過面前的人落到鷇音子身上,按部就班的詢問計劃。

“閻達目前估計剛得知你還活著的消息,接下來還要等事情慢慢發酵,而且霽無瑕還沒有到達西域,你們並不需要著急。”

依照目前看的情況,其實在場唯一著急的只有天草二十六,但他著急的也不是對付閻達的計劃,他著急的如月影。

“你到底有沒有聽吾講話?”

見如月影還在問,天草二十六把身體歪到和如月影同一頻率,擋住對方的視線。

“嗯,吾在聽。”

“那你……”

“霽姑娘何時回來?”

“……你這叫聽嗎?!”

好傢伙,擱這裡一心二用呢,這邊敷衍著他,另一邊還能跟鷇音子聊,這傢伙果然沒聽他的勸。

“這件事,你比吾更清楚。”

鷇音子一甩拂塵,如月影能預知未來,對結局估計也早就有所瞭解,而且對方一早就跟大家說過,未來誅滅魔佛的契機在霽無瑕身上。

現在霽無瑕在做什麼,什麼時候能再來到這裡,鷇音子估計,如月影瞭解的比自己清楚。

而如今天色不早,他也該離開了。既然將戰場定在羅浮山之下,就需要鷇音子回去做很多佈置。

“天色已晚,山人還有事務在身。諸位,請。”

“請。”

“你們兩個聽人說話啊!”

天草二十六感覺自己被這兩個神棍無視了,並且他有確鑿的證據。

就像野胡禪和素續緣在另一邊說的,當這個計劃是“必要”的時候,如月影不會拒絕配合,也不會出現其他人來勸阻,就算天草二十六表示出明確的不贊同,此時他的建議也可以直接忽視了。

“天草在本質上並不是佛門中人,他只是被如月影前輩一起帶進了佛界,情況與百岫嶙峋類似……”

素續緣為其他人解釋著為何天草二十六的意見不需要考慮,說到對方的情況時,他特意看了一眼坐在旁邊背對著所有人的柳清緣。

經歷了一摔一滾,對方現在的坐姿倒是規矩了不少,雖然仍不是什麼端正的姿勢,但好歹不會翹凳子了。

“……但比起百岫嶙峋,其實天草的立場和地位更加邊緣,他不是佛門弟子,不參與佛界事務,甚至若不是如月影在佛界,他也不會留在這裡。”

可以說天草二十六與佛門的紐帶就是如月影,因為如月影在這裡,於是他也跟著在這裡,僅僅只是個住在佛界裡面的人而已。

“而且如月影前輩能預知未來,他能知道最終結果是怎樣,自然也就知道自己該不該同意這個計劃。”

“既然如此,你們為何不覺得,天草或許會選擇相信如月影的判斷?”

既然能預知未來,不應該先相信如月影的的判斷嗎?畢竟他已經知道了未來會發生什麼。

“天草不相信未來。”

就算如月看見的未來是悲劇,恐怕也會義無反顧的選擇走下去。天草二十六知道會這樣,所以他不相信未來這種虛無的東西。

“這樣一來,不就顯得天草有點可憐了?”

在座不少都是情場高手,天草二十六對如月影的心思那又是基本人盡皆知,本來他們都沒覺得怎麼樣,這兩人在日常裡看起來過的都挺好。

可現在經素續緣一解釋,他們怎麼覺得這小夥子有點慘呢。

“他們現在不錯了,若是如月影最開始的天命沒改成功,這兩個就只能一死一活的過下去。”

天草二十六死了,如月影還會活著,如果要天草二十六活,那如月影就必須死。

野胡禪將手裡的酒葫蘆高高拋起,又穩穩的把葫蘆接住,如此來回把玩,也不擔心自己要是手滑了沒接住會怎樣。

“天命這種東西,就是明明聽起來莫須有,可大家卻又擺脫不掉,冥冥之中被天道牽著鼻子走。當年所有先天人一同退出凡世,也算是一種大家規避天命悲劇的方法。”

“敢問大師,這天命之事,你們是否能提前得知?”

楚留香心裡想到了什麼,於是向野胡禪詢問。

“提前得知?”

這個問題聽上去有些荒謬,畢竟哪會有人能提前得知自己的命運?像如月影這種有預知能力的人也只是極其稀有的個例,而且看對方的樣子,恐怕這能力也不是全然無代價的。

但野胡禪聽了這個問題,卻沒有第一時間否定,反而是先猶豫了一下,還看了素續緣一眼,像是根據這個問題有了某些聯想。

“天命這個東西,玄乎的很,也確實有人能得到天道的啟示,明白自己身上揹負的使命,知道該怎樣去做。但這也只是少數人,很多人仍然是不知道的,他們只能在紅塵中起起伏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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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看素續緣的那一眼,是在說對方就是得知自身天命的“少數人”嗎?

“你怎麼突然問這個問題?”

剛剛還在感嘆天草二十六情路坎坷,怎麼楚留香一下子就能拐彎拐到天命上面。

“因為有的時候,我總覺得大師們好像知道自己的命運一樣。”

這件事情楚留香意識到已經有段時間了,他們的名字、稱號都好像與自身命運息息相關,這不僅是個稱謂,還是他們身上的特質。

還有那些別出心裁的詩號,如果讓楚留香來形容,他覺得那就像筆者寫給筆下人物的一段批詞,涵蓋了一個人的性格特徵和人生結局。

如今重新想起玉菩提,對方被稱做鹿王,身上也有能和佛經中《鹿王本生》中那位鹿王相似的地方,而其中最像的一點,就是玉菩提最終真如那位鹿王一般,為蒼生而犧牲掉自己,就連一縷魂魄都不留。

“仔細想想,大師們的法號名字不但都有明確的出處,甚至性格經歷都與經典類似,你們真的不是天上神仙下凡立劫嗎?”

赮畢缽羅被俠菩提指引進入佛門,兩棵相似的菩提前後走上同一條路,就像悉達多與佛陀的相會。

他們的名字,就好像他們的命運。

……

“呃啊!”

“娘嘞哪裡來的水?!”

“哎呦!”

此時的京城晴空萬里、天上連雲彩都沒有多少,這本該是個大晴天。

可詭異的是,在眾人始料未及之時,突然水花四射、不知名的水流如傾盆大雨般劈頭蓋臉的澆下來,一瞬間不管是地面還是屋頂都溼了。

現在地上有水坑、屋頂瓦片還打滑,還有幾個直接被水花迷眼,一時間什麼也看不清楚。

得了,這還怎麼打?直接打出溜滑,跑都沒地方跑,剛剛還一個個氣焰囂張的江湖混子,瞬間就被周圍早有準備的人按住。

“還是大師兄點子多啊。”

追命站在靖滄浪身後的位置,這是目前唯一沒被天河水的水花澆到的地方,但即便如此,他的手裡還備著一把傘。

自四大名捕體會了一把靖滄浪的武器特色,無情就在思考這種噴水的特性到底能不能實用到抓人上面,只是靖滄浪這拔劍潑水的範圍實在太大,不管是敵人還是同伴都是無差別溼身。

但經過幾日苦思冥想,還真給他想到了辦法,那就是先空出一片地方,讓靖滄浪等在那裡,追趕的捕快則有意的將人往這邊趕,最後把各個方向的人趕到一起,靖滄浪再一拔劍,水一撒、一網打盡。

“就是這個策略……咱們的無情大師兄是不是學了點奇怪的東西?”

雖然這個方法確實提高了效率,讓京城裡的鬧劇逐漸安靜下來,畢竟誰都不想被以這麼離譜且丟人的方式逮捕。

他們可以是大腿中箭摔下來,但絕對不能是踩到水打滑滑下來,這要是傳出去被某些好事的人知道了,能被江湖上的人嘮一輩子,江湖也不用混了。

但是這跟趕羊一樣的抓人方式跟四大名捕以前的作風可不怎麼一樣,也不知道在西域那段時間裡無情都學了些什麼,又是跟誰學的,竟然想出這麼損的招來。

畢竟江湖之中雖然打打殺殺,但大家日常拼的就是就是一個名氣大小,因為踩水滑倒或者被水潑的睜不開眼而被捕快抓到,這麼丟人的事但凡好點面子的人都不願意讓別人聽了去。

哪怕是為了避開這種丟人現眼的意外,在京城整天吵鬧的人也肉眼可見的少了。

“結果比起神侯府和四大名捕,最讓他們害怕竟然是先生你的洗墨鯤鋒。”

不過還別說,從上而下看別人被靖滄浪這招淋成落湯雞,確實很有趣,追命有些理解當時一燈禪打著傘看他們熱鬧時的心情了。

既然我淋過,你們這群鬧事的傢伙一個也別想跑!

“也多謝先生願意陪我們在這裡鬧。”

“能幫上諸位的忙就好。”

其實在無情提出這個方法的時候,靖滄浪的腦袋也懵了一下,他也沒想到對方會設計這種抓人方式,看來無情大捕頭在沙漠待的那段日子裡也學壞了。

這種抓人方式怎麼說呢,傷害性不大,但是侮辱性極強。

“既然水可以這樣做,雪是不是也能達到這種效果?”

追命安排完底下的人後看著地上的水漬,他想到了能造雪的霽無瑕。

“不知霽姑娘對京城裡的熱鬧感不感興趣?”

冬季早已過去,若是霽無瑕當場來一場晴天飛雪,那不是更有意思。

欽天監:你想要我們的命你直說。

“恐怕現在不行 。”

靖滄浪將洗墨鯤鋒重新收好,在這裡他只需要拔一下劍、灑一下水,不需要真的揮劍出招。

京城裡的建築都有自己的功能,他的攻擊力和範圍又大,如果周邊的屋舍被損毀大家會非常麻煩。

“先生是覺得霽姑娘不願意?”

“非也。”

“那又是為何?”

“霽姑娘早就離開天佛原鄉,往西域而去。”

霽無瑕離開天佛原鄉也有幾天了,現在估計都走到半道了,現在別說追命了,就算他們想找她也是沒地方找的。

“霽姑娘又回西域做什麼?”

好不容易脫離了欲界,怎麼現在又要回去了?

“光尊說,她得去做個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