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柯守 作品

第九百四十八章 狂介


貢生出了宮門,雨噼啪下,雖有贈傘,也禁不住這大風雨,但見遠處一些酒樓一盞盞燈籠亮著,連忙就衝過去避雨。

餘律趕到了樓下,還算好,只溼了外衣,見樓下熱鬧嘈雜,忙喊了樓上雅座,幸虧喊的快,搶到了最後第二間,略覺心安,喊了毛巾。

待方惜近前,餘律打量了下,見其面上若有所思,卻並無太明顯懊惱頹喪,多少鬆了口氣,覺得他二人既是提前得了太孫的提點,再差應該也差不到哪裡去。

“來,坐,擦擦臉,菜我已經點了。”餘律說著,夥計已經上了菜,是四菜一湯一壺酒,於是舉觴勸酒:“喝杯酒熱熱身子。”

方惜舉杯同飲,臉泛上血色,看一眼餘律,忽然問:“這次策論,你是如何寫的?”

餘律遂笑:“就按照太孫提點寫,這也沒什麼不能說的,我念給你聽就是了。”

雖說如此,餘律還是下意識壓低聲音,將自己答的內容唸了幾段。

“……然臣所望仁政於陛下者,非欲盡變天下之俗也,非欲復井天下之田也。亦曰宜時順情而為之制,而不失先王之意爾……”

類似之語,無非就是太孫之要意,反正既知道該怎麼寫,順著這方向打開思緒,簡直是很順當。

餘律覺得,以方惜的才學,只要也順著這方向去寫,也不失金榜之要,又唸了幾句,就隨口問:“你呢?”

他這樣問時,語氣很輕鬆。

結果等了片刻,卻沒等到方惜的回答,餘律頓時一頓,抬首看向方惜。

“你……”

面對餘律的目光詢問,方惜卻一口飲酒,移開目光不語。

這一下還有什麼不明白?

餘律大驚,放下酒杯:“你、你該不會是?”

方惜沒有反駁,又“咕”一聲,滿飲一杯,重重吐出一口酒氣,餘律頓時就懂了,正是自己所猜,簡直是想要一巴掌打上去——這可是殿試,這小子,到底是怎麼想的啊?

“莫非你是用以前狂介之言書之?”

“你就不怕獲罪於天?”

方惜滿臉血色,悶悶又喝了口,才勐地收住,開口:“餘兄,你應該知我,我怎能為當官而昧心呢?”

但這不是什麼昧心不昧心的事,而是朝廷科舉,本就是為了吸取為自己服務的人才,不可能汲取狂生。

這先不說,個人來說,總要先拿到做官的資格,再去實行自己抱負,若被卡在這一步,縱有抱負,也無法施展,不是白白浪費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