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墨水 作品

第605章 再見衛玄

 追殺藤皇,共耗了寧凡三日。

 藤皇雖身受重傷,但拼死之下,神通亦十分驚人,給寧凡、孽離造成了不輕的傷勢。

 藤皇最後逃遁之時,碎身分化為十餘道流光逃脫,被寧凡一一擊殺,耗費偌大功夫追殺。

 三日之後,寧凡沿界路原路返回,來路上,界門早已閉合。

 寧凡又耗費了半個月時間,借風煙之術的神通破開了一個界路缺口。

 至此,他才重新返回東樹海。

 此次浩劫,東樹海隕落修士無數,除了那一千萬淪為生傀的修士死於非命,更有六七千萬修士死於亂中。

 若非寧凡及時斬殺萬長空,令所有生傀化作飛灰,東樹海的死傷者數量還會更多。

 東樹竹海元氣大傷,西樹藤海同樣元氣大傷。

 竹殿的碎虛修士除了竹皇之外,全部死於此次浩劫。藤殿碎虛包括藤皇在內,亦全部死於劫中。

 就連柳殿碎虛,都白白隕落了一人...

 半個多月過去,被戰亂摧毀的姬水城早已重建。城中不少樹族修士都身穿素服白衣,心懷對殉劫親友的追思。

 寧凡沒有駕紫眸孽離返回姬水。紫眸孽離身受重傷,被寧凡收入鼎爐界養傷...寧凡後知後覺的發現,紫眸孽離原來竟是母的...

 他一襲白衣,獨自一人返回姬水城,方一入城,立刻有一名碎一境界的柳殿長老迎出城外。

 “柳殿長老修覃,恭迎北樹皇!”名為修覃的柳殿長老向寧凡恭敬抱拳。

 “北樹皇?此言何意?”寧凡微一怔,卻並不知自己何時有了這個稱號。

 見寧凡面有惑色,修覃立刻解釋起來。

 從寧凡追殺藤皇到迴歸樹界,共花費一十八日。

 在前三日寧凡便已經將藤皇斬殺,同一時間,藤皇位於樹界的命牌粉碎。

 藤皇隕落的消息瘋狂傳開,整個樹界都已知曉藤皇隕落之事。

 寧凡追殺藤皇入界路的事情,有數萬修士親眼目睹,有心之人一打探,便很容易得知殺藤皇者是寧凡。

 寧凡在樹界的化名為陸北,而北樹皇這一稱號,便從這陸北二字得來。

 自寧凡追入界路之後,柳皓月始終等候在界路之外,擔心寧凡的安危。

 直到獲知藤皇隕落的消息,他才確信寧凡已經斬殺藤皇得手,不日便會返回樹界,心中為之一鬆。

 於是他不再逗留於東樹海,只留幾名柳殿長老鎮守東樹海,卻帶著竹皇及其他屬下趕赴西樹海,清剿藤皇的勢力,接管藤殿。

 藤皇已死,藤殿的無數代傳承,自然要易主的。

 柳皓月與竹皇特意留下一個傳音玉簡,令修覃交給寧凡。

 寧凡將神念浸入傳音玉簡,竹柳二皇的聲音立刻傳入其識海之中。

 “若陸兄歸來,還請速來西樹海。藤殿的天材地寶不在少數...若無陸兄援手,此次我二人必死於藤孤南之手,藤殿的數百代儲藏,都應該屬於陸兄所有!”

 “且西樹海自此無皇,北樹海亦無樹皇坐鎮,若陸兄願意,從此以後,陸兄便做西、北二樹海的樹皇。因陸兄姓名之中恰有一個‘北’字,便以北樹皇相稱,如何?”

 寧凡看罷玉簡,將玉簡收起,並未多言。

 修覃尚有俗務處理,送完玉簡便先行告退。

 寧凡獨自入城,心思飛轉,心中微微感到有些悵然,

 初入姬水城時,城中修士如雲,長街之上修士往來不絕。

 此時此刻,姬水修士隕落十之八九,長街之上人影寂寥。

 兩種不同的氛圍,卻有兩種截然不同的道韻存在。

 “這是...生與死的道韻...生死生死,一旦堪破生死,便有資格問道仙途,長生不死...”

 “何為生,何為死...我從前只知,壽未盡為生,壽盡為死,但如今看來,這種觀點並不正確。”

 “仙人無壽數,以壽數去判斷生死,顯然是片面的。”

 “生死,生死...當長街之上行人如織之時,這長街為生;當人去樓空之後,這長街為死。對長街而言,死不是壽盡,而與往來不絕的行人有關,這其中有何生死真意,我不知...”

 寧凡心中感悟迭起,這次東樹海大劫,他旁觀無數人生死,與從前親手殺人感觸不同,對生死自然有了新的理解。

 領悟生死之道,是成仙的關鍵,如今的寧凡看不破生死,並不足為奇的。

 領悟生死之道,是碎虛修士需要考慮的事情。

 寧凡尚只是一名太虛修士,他當下所需要領悟的,是如何破碎虛空...

 他虛空感悟一步步自窺虛、問虛、沖虛、太虛臻至圓滿,但圓滿之後,卻需要破碎這個圓,跳出這個虛。

 “破碎虛空,破碎虛空...虛空之中,本空無一物,如何破碎...如何碎虛!”

 寧凡悵然一嘆,他距離碎虛境界,仍有不少距離。

 他有一種感覺,越是境界高深,反倒越覺得自己無知。

 闢脈之時的他,獲得了亂古大地的天道第一環傳承,便以為自己可以凌駕於碎虛修士之上。

 如今回首往事,寧凡卻覺得從前的自己有些妄自尊大了。

 他徐徐收住腳步,拂袖一招,掌心徐徐出現一張白紙。

 他指尖無墨,朝那白紙一畫,卻畫下一個墨色圓圈。

 大道好似白紙,修士好似紙上的圓。

 圓越小,邊緣接觸到的地方便越少。

 圓越大,邊緣接觸到的地方便越多。

 修為越低,看到的道便越淺薄。

 修為越高,看到的道便越深刻,便越會感到無知。

 能明白自己無知,比自以為無所不知要高明太多。

 寧凡望著紙上之圓,他知道,自己若想碎虛,要破開的,便是那個圓,那個虛...

 他一指點出,那白紙化作飛灰消散,好似從不曾存在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