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二千 作品

第437章 祖傳畫餅


 “踏…踏…踏……”

 地下走廊裡,火把提供著昏暗的光線,不足以照亮,也不至於看不清。

 腳步聲響起,一名武官在兩名武官的帶路下,一步步的來到了走廊盡頭。

 這裡雖然陰暗,卻並不潮溼,並且地上和牆上的磚石都嶄新幹燥。

 來到盡頭,出現在三人面前的,是一名被關押在鐵柵欄後的四旬儒生。

 他並未遭受拷打,可眼下卻散亂頭髮,精神恍惚。

 他所處的牢房,高不過五尺,左右長寬不過六尺,唯一的光源除了監牢之中的火光,便只有他身後那處拳頭大小的通風口。

 唯有天氣晴朗時,那裡才能透出光線,其他時候只有呼呼的風聲。

 兩名武官端來椅子,為首的武官則是坐在椅子上,臉上露出輕嗤:“解縉,還不招嗎?”

 被呼喚的解縉頓時瘋狂,他抓住鐵柵欄,散亂的頭髮下是猙獰的面孔。

 “紀綱狗賊,等我有朝一日出去,一定與你不死不休!”

 解縉被折磨的不輕,以他五尺六寸的身高,在這牢房之中根本就站不直脊背,就連睡覺也都不舒服。

 牢房帶來的壓抑,加上此地常日吹滅火把,使得他長期生活在黑暗中的環境,頓時讓他精神開始恍惚起來。

 現在他的十分癲狂,可紀綱見狀臉上笑意更濃。

 “這些手段,都是我和西廠學的,現在看來果然好用,至少比嚴刑拷打要好用多了。”

 “我就喜歡看你這種模樣,你不是連中三元的大學士嗎,怎麼跟條狗一樣,被關在這狗籠子裡?”

 紀綱一邊說,一邊惋惜道:“只可惜北方乾燥,不然按理來說這種地方應該會長出青苔,生出跳蚤和老鼠才對。”

 “紀綱,汝母婢!”

 解縉瘋狂叫罵紀綱,紀綱卻十分享受:“我知道,你想罵我來發洩,沒事,你慢慢罵,我不走,你罵的越厲害,我就越高興,哈哈哈哈……”

 紀綱笑著調侃解縉,解縉也不顧自己江左才高的體面,瘋狂罵著紀綱。

 兩旁武官看不下去,躬身道:“指揮使,要不要掌嘴?”

 “不用,怎麼能對江左才高用刑呢?”紀綱似乎一片好心,但他下一句話就讓解縉癲狂了起來。

 “找人把那通風口給堵上,另外這幾日把火把熄滅,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能來這裡。”

 “對了,江左才高也是人,得喝水吃飯才行。”

 “那個通風口,每日讓人倒些稀粥下來,可不能餓到我大明朝的大學士。”

 紀綱的話讓兩名武官面面相覷,滿臉愕然。

 往通風口倒米粥,那比喂牲口都羞辱人,因為幾乎沒有延伸進入牢房的凸出物,因此米粥會順著牆壁流下來。

 這麼做,著實有些……

 “紀狗!我截你孃的頭!”

 “走吧,按我說的做就行。”

 看著解縉陷入暴怒,紀綱起身便走,只留下不斷汙言穢語的解縉。

 火把被吹滅,通道內黑乎乎一片,偏偏解縉十分清醒,這樣的環境,對他本人的精神無疑是一種折磨。

 “紀綱!!!”

 他聲嘶力竭的叫嚷著,可紀綱已經走遠,漆黑的環境再無除了他呼吸以外的任何聲音。

 他陷入了絕望中,任他怎麼想都想不到,幾個月前自己還在南方遊山玩水,結果幾個月後自己居然會成為階下之囚。

 他清楚紀綱要什麼,無非就是讓自己說出一些江左官員的名字。

 這名字好說,可日後他解縉的名聲就毀了,而他的親眷也將會遭受牽連。

 想到這裡,解縉氣得暈了過去,栽倒在牢房之中……

 “如何?”

 走出地牢,紀綱就見到了與他一同押送解縉北上的左都御史陳瑛。

 陳瑛沒有走入地牢,所以對於裡面情況只能詢問紀綱。

 這裡是北京北鎮撫司的詔獄,只有紀綱能隨意出入。

 “太乾淨了,不然給他吃的苦頭還有很多。”

 紀綱還沒玩夠,陳瑛卻皺眉道:“還是別做的太過分,惹惱了江左,也不好對付。”

 “不好對付?”紀綱不屑道:“等解縉招供,那時我就會讓他們知道什麼才叫做不好對付。”

 紀綱從沒有懷疑過皇帝會放棄自己,畢竟自己的所作所為,大部分都是由陛下授意,放棄自己容易,再培養一個就困難了。

 不是誰都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得罪整個江南文壇的。

 紀綱如此想著,末了也帶著陳瑛離開了詔獄,往紫禁城尋朱棣而去。

 見了面後,朱棣寬慰了幾句,便讓他好好在北京當差,準備好遷都後錦衣衛的各類事情。

 得到了朱棣的寬慰,紀綱也愈加不把江南文壇放在眼中。

 他雖然人在北京,可黨羽卻大部分在南方,因此只要有誰彈劾他,用不了幾日,那人就會被抖出許多黑料,最後被陳瑛麾下的

御史們彈劾入獄。

 更重要的是,紀綱不僅彈劾江南官員,就連新政派的一些官員,只要被紀綱抓到把柄,也會被他與陳瑛攻劾。

 一時間,整個廟堂氣氛十分不對,許多人都覺得紀綱是得到了朱棣的授意,才敢主動針對新政派。

 同時,他們都希望朱高煦站出來整頓這股風氣,打殺一下紀綱的勢頭。

 “過去不到兩個月,正五品以上便已經有十二人入獄,正五品及以下更是多達七百多人,另外吏員被京察數量也不少於五千……”

 春和殿內,朱高煦站在自己的桌案背後,手中拿著一支毛筆,正在一邊聽孫鋮彙報,一邊臨摹字帖。

 孫鋮見朱高煦站著,自己也不敢坐下,老老實實的彙報自己所掌握的消息。

 朱高煦聽完沒有開口,而是等字帖寫完才放下毛筆,擦了擦手道:

 “這些人,是本身有問題,還是被誣陷的?”

 “這……”孫鋮沒想到自家殿下會這麼問,他猶豫過後才開口道:“有一部分是被誣陷的。”

 “既然是誣陷,那走京察會審和三司會審的流程就行,無須彙報。”

 朱高煦並不在意這些官員,可孫鋮畢竟與他們朝夕相處,不免作揖道:

 “殿下,可他們,畢竟是新政的中堅力量,朝廷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