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勝券在握
“京城……被圍?”
四月十四日清晨,白溝河南軍營盤帥帳內。
當李景隆神情恍惚的重複這句話,他只覺得渾渾噩噩,一時間分不清楚自己在夢中還是現實。
“不可能!”
他一把搶過了前來送信的吳傑手中信,不敢置信的掃視了這小小紙條上的所有內容。
很遺憾,吳傑並沒有說錯,這條消息也確實是真的。
“水師怎麼就……降了?”
李景隆靠在了椅子上,大腦空白,久久無法平靜。
面對他的表現,安陸侯吳傑也焦急道:“我們……他們……真不知道朝廷是怎麼對他們的,居然能把水師逼向了渤海!”
吳傑沒罵出來已經算好的了,自古而今,就沒有北方打南方,南方水師投降的操作。
就算有,也只是小股水師,哪有這種水師集體投降的?
“京城的局勢,失了水師,恐怕連一個月都守不下來……”
李景隆回過神來後,便立馬根據自己之前所獲的情報開始分析。
他分析出來的時間,比朱允炆他們自我感覺的要短了太多太多,畢竟他大概瞭解渤海軍的火炮威力,若是連雲梯關都能被摧毀,那京師外郭城絕對頂不住。
外郭城長百餘里,即便每里布置四百人,也需要四萬人才能繞一圈。
一旦渤海軍進攻某一處,這四萬人根本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聚集起來列陣禦敵。
所謂的十萬鄉勇和五城兵馬司的兵卒,李景隆壓根沒把這群人當做可以打仗的銳士。
京師府庫的甲冑存量雖然很多,但沒有經過訓練的農家子弟突然披上甲冑上城作戰,還沒等和渤海的兵卒交手,恐怕就先把自己累倒下了。
至於所謂的退守內城,李景隆聽後都覺得絕望。
內城也就是京城,其長度五十八里,城高七至九丈不等,城寬二至十丈不等,僅馬道上垛口就有一萬三千六百餘個,窩鋪二百餘座,城門十三座,水關兩座……
想要駐守好內城,起碼也得有個五萬精銳,可眼下京城沒有,只能繼續使用鄉勇。
要使用鄉勇,就得連帶保護他們的家人,連帶保護那起碼三十萬人。
這三十萬人若是都退到京城之中,吃食還好說,可柴火哪裡來?
以往京城的柴,可都是靠長江上游的河柴滿足的,如今水道被斷絕,用不了幾日就得拆屋倒牆,不用一個月就能把京城拆成白地。
昨日的瀋陽,便是今日的京城。
“眼下,你我是進退維谷而不成了……”
李景隆神情複雜的看了一眼吳傑,吳傑則是緩緩低下了頭。
吳傑是個什麼人,李景隆再熟悉不過,本事不大卻貪生怕死,因此面對這樣的局面,恐怕他心底已經生出退縮的想法了。
“只有靜觀其變了。”李景隆側過頭去,他也吃不準現在要怎麼辦,可如果讓他按照旨意調兵回京城,那他肯定會被朱棣的六七萬騎兵、馬步兵給追得跑斷腿。
好好固守白溝河,若是京城還能堅持住,他找個機會再帶大軍步步為營的撤退,若是京城堅持不住,那自己也就只有……
李景隆沒好意思繼續想下去,興許是覺得自己有些辜負先帝的囑託了。
只是就朱高煦這打法,別說他在這裡,就是把先帝拉上來,看到這打法也得愣一愣。
“陛下,九江無能啊……”
李景隆只能暗歎一口氣,緊接著讓吳傑去好好安撫諸將,闡述本陣按兵不動,全是為了各部將領在京家眷所著想。
不得不說他這套還是有人吃的,漸漸倒是有人開始支持他,只是不知道他們真的是為了家人,還是為了待價而沽。
不管如何,李景隆最終沒有按照朱允炆傳來的旨意率領二十萬大軍南下,而是選擇繼續在白溝河觀望。
也是在他觀望的時候,朱棣那邊也因為朱高煦的準允而總算與登州的亦失哈以信鴿對上了消息。
亦失哈倒是沒透露朱高煦交代他的事情,只是大概說了一下朱高煦與盛庸對峙揚州,請朱棣不要急於與李景隆開戰,事情很快就會有轉機。
亦失哈對朱棣藏了一手,但這是朱高煦吩咐的。
不過他的這一手,還是被姚廣孝看出了端倪。
坐在涿州衙門之中,姚廣孝看著手中那三份內容不多的信條,反覆揣摩過後才將其放到了一旁桌上。
在這衙門內,僅有朱棣和姚廣孝二人,因此在姚廣孝放下紙條後,朱棣便忐忑開口:“老和尚,如何?”
“老二這小子,究竟把戰事進行的如何了,俺覺得恐怕不止是簡單對峙揚州,你看那李九江都多少天沒動靜了。”
朱棣並不傻,政治眼光也並不短淺,軍事想法更不用說。
亦失哈發來的信條他已經看過了,可對於他來說,這些內容根本不符合眼前的態勢。
如果自家老二依舊對峙盛庸於揚州,那為什麼李景隆
都沒了動靜?
越是安靜時刻,越代表發生了什麼大事。
一想到這裡,朱棣就心癢癢。
對於朱高煦的打法能出現奇效,他並不覺得奇怪,但是也確實沒想到能打出這樣的效果。
南邊的情報定然是被人瞞住了,不然他不可能覺得現在的局勢詭異。
想到這裡,他繼續眼巴巴的瞅著姚廣孝,姚廣孝也盤算佛珠,緊皺眉頭:
“自陛下裁撤佛道,貧僧的許多消息便失去了消息,只能靠四公子傳遞,可眼下四公子多日未給消息,貧僧著實有些擔心……”
姚廣孝的情報網主要靠兩條,第一條就是寺廟的僧人,還有一條就是徐增壽。
說到底徐增壽是後軍都督府左都督,能接觸的消息自然真實性更高。
不過,自從幾日前徐增壽停止消息後,他們便徹底對江南一抹黑,對於江南正在發生的事情,只能通過朱高煦手中流露出的一些情報才能逐幀分解。
朱高煦對燕府是有防備的,這點便是丘福、譚淵這種粗人都能看出來,更不用說朱棣和姚廣孝他們了。
朱高煦的這種防備來源何處,眾人都很清楚,但對於姚廣孝來說,儲位他管不到,也不想管,他只想通過朱高煦的態度來分析事情的進度。
“就眼下看來,二殿下恐怕距離成功已經不遠了……”
姚廣孝緩緩開口,可答案卻讓朱棣口乾舌燥。
“老和尚,你什麼意思?”朱棣已經想到了,但是還是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