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二千 作品

第225章 攻守易形

三萬衛指揮使衙門內,朱高煦對孫鋮與眾人說出了自己日後所行政策。

 作為一個後世人,他很清楚大明的稅收系統有多繁雜。

 這稅收體制有一個基本的問題,包括大明的行政體制也一樣,那就是這兩套班子需要皇帝個人有極強的能力才能如臂指使。

 但凡能力平庸的人當上了皇帝,那他需要面對老朱留下的這繁雜稅收體系,而這樣的人往往難以將其梳理清楚。

 到了明代中後期,隨著文官不斷地增加稅收名目和各種稅收方式,這套體系更為繁雜,以至於到了萬曆後期,便是連朝廷的戶部尚書都梳理不清楚大明的財政。

 萬曆初年的張居正與崇禎年間的畢自嚴都試圖梳理,可最後都以失敗告終。

 朱高煦不認為自己可以創造一個完善的稅收體制,但他可以借鑑後世的稅收方式。

 當然,具體的稅收系統如何制定,朱高煦準備打下京城後,用鬱新、夏原吉、黃福這三人來重新設計,至於南下期間還是簡單些比較好。

 五賦一聽上去很高,可對於軍戶們來說,他們原本耕種軍屯田就沒有回報,耕種餘田也得交沉重的田賦,全靠軍戶的軍餉過日子。

 因此,把軍屯田分發,隨後不管軍屯田與餘田,一應按照五賦一來繳納的政策,更能讓軍戶們感覺到收穫成果的喜悅。

 以前耕種幾十畝地,收穫全家只收獲軍餉與餘田那十幾二十幾石糧食,如今均分了田地,全家除了軍餉的二十石糧食和八貫錢,還能收穫十幾石從田地裡產出的糧食。

 軍戶們的收入,從每年十幾二十幾石,飆漲到了三十餘石,如果再算上從軍的八貫錢,那就是接近五十石的收入。

 這筆收入,只需要他們每年繳納田地正賦的四五石糧食,恐怕沒有人會拒絕。

 因此朱高煦說完這話,那劉昭也連忙起身作揖:“末將替三萬衛百姓,謝殿下恩典!”

 “起來吧。”朱高煦笑看著他,然後看向了殿內其餘十五衛指揮使們繼續道:

 “我們此次入關,不是為了姦淫擄掠和滿足自己的貪慾,而是要清君側,靖國難。”

 “塔失你們八個指揮使雖然是女真人,但也是我大明臣民,此戰凡攻下一城,你八衛之中功勞最大的百戶可以搬入關內,每名弟兄授田三十畝。”

 “謝殿下!!”塔失等人聽著朱高煦的話,紛紛起身作揖行禮,朱高煦也笑著抬手示意他們坐下。

 “至於你們,以及渤海的漢兵弟兄們,我只能用錢糧來犒賞了。”

 朱高煦說著,便示意孫鋮道:“從府庫之中取錢,先發軍餉,剩餘的指揮使發五十貫,千戶三十貫,百戶十五貫,總旗官十貫,小旗官與吏目各一貫,其餘的均分。”

 “是!”聽到朱高煦的犒賞,孫鋮臉上也露出笑意。

 按照朱高煦制定的,他身為長史,與指揮使同級,也就是同樣得了五十貫錢。

 雖然不多,但這是一個開頭,代表了日後朱高煦必須要這麼繼續下去,而這朱高煦也清楚。

 其實他這套法子,也就是當年朱元璋自立門戶後培養麾下歸屬感的法子。

 法子老了,但很實用。

 “都散去吧,三日後大軍開拔,除了劉昭所部駐守三萬衛,需要配合孫鋮丈量均分田地外,其餘人都去準備開拔。”

 “是!”

 伴隨著朱高煦話音落下,眾將紛紛散去。

 很快,均分田地的消息便在三萬衛傳開,許多百姓不識字,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但經過孫鋮手下一千二百隨軍吏目的走訪,很快他們就清楚了情況。

 孫鋮手下的吏目,都是朱高煦從吉林城十所書院中選出學子,他們的學識並不高,但他們好歹也在學校學習了三年,加上年紀都在十五歲以上,基本的算術和讀寫都沒有問題,充當吏目完全足夠。

 吏目們對百姓們沒有說太多,只是說了會劃分田地,同時對比了曾經作為軍戶時的家庭收入情況,又對比均田之後的收入情況和賦稅情況。

 百姓們不是傻子,每年交四五石糧食換多拿十幾石糧食的好事,他們自然不會錯過。

 翌日,在渤海三萬八千大軍開拔時,興高采烈的兩萬餘三萬衛百姓就跟著吏目們出城開始丈量田畝。

 田契的雕版在昨夜便已經雕刻好,伴隨著吏目測量田地,蓋下雕版,並用硃筆寫下田地情況、數量,用官印蓋下,一份份田契便到了三萬衛百姓手上。

 拿著那堆田契,家家戶戶都激動的手舞足蹈,歡暢些的人開始拍手跳舞,好似跳大神般。

 一些同樣激動的,便去抓著他的腰帶,跟著他踏歌行。

 瞧著這一幕幕,三萬衛的百姓幹勁十足,而朱高煦他們也一路南下。

 渤海軍的行軍速度沒有拖慢,由於背靠三萬衛,那一萬五千餘石糧食無須製作成為軍糧,直接放上了騾馬車上隨軍南下。

 這一刻朱高煦算是體會到了遊牧民族的快樂,一路南下一路去,只有越打越富裕的說法,沒有越打越窮的說法。

 一百里道路在渤海軍的趕路下,開拔第二日的午後他們便抵達了鐵嶺北部。

 從北往南,鐵嶺西邊倚靠遼河,城北倚靠柴河,可以說從北往南打的話,必須要面對柴河這天然工事。

 十四世紀末的鐵嶺人口並不算多,不過只有五千多人,而軍屯田與餘田相加也不過四萬餘畝。

 如今因為戰事,柴河以北的作物被吳高焚燬,渡口也被吳高摧毀。

 他率領三萬六千餘大軍在柴河以南駐守,背靠鐵嶺城。

 當朱高煦率軍抵達柴河北岸,他當即便讓王義率軍紮營,自己帶著陳昶等人策馬來到柴河北岸,從懷裡拿出了一個長筒狀的東西。

 不止是他,陳昶等人也紛紛取出這東西,拉開之後開始打量柴河南岸。

 單筒望遠鏡,這是朱高煦讓王元等人制作的物件,儘管吉林城沒有人力物力製造玻璃大棚,但製作望遠鏡還是比較容易的。

 雖然看的不如後世清楚,但起碼能用。

 在朱高煦的觀測下,吳高為鐵嶺設計的防守工事被他一覽眼底。

 當鹿角木和河灘上的鐵蒺藜出現的時候,朱高煦就知道朱棣為什麼頭痛吳高了。

 “鐵蒺藜後是鹿角木,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還有陷馬坑,拒馬槍、護城壕、牛馬牆……”

 這些佈置,朱高煦光說都要說半天,而吳高居然能在短短五天不到的時間將其全部弄出來,顯然這是做好了死守的打算。

 渤海銳卒不善守,只擅攻,不過他們擅長的是平原、山地進攻,至於攻城並不在他們的字典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