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二千 作品

第168章 西虜猖獗

八月,秋高氣爽……

 按常理來說,這樣的日子,理應是值得高興的日子。

 可是南京城奉天殿外,卻是一片寂靜。

 奉天殿廣場上,數百名正五品以上官員眼觀鼻,鼻觀心。

 奉天殿門口,正三品以上官員也是如此。

 唯一沒有沉默的,是那名正在低頭上疏的正五品禮部官員。

 “丁巳朔戊午,陝西行都司肅州衛上疏,國使傅安、郭驥,及率將士一千五百餘人於今歲二月抵達帖木兒國都。”

 “然帖木兒傲慢,言“倨中國去我遠,天子何如我也?”,遂扣國使。”

 “百戶官張樽率十數人及時逃離,於七月返回肅州衛,遂上疏言情,請朝廷派兵救援國使……”

 禮部官員的話說完了,可奉天殿上下卻更為寂靜了。

 朱元璋臉上無悲無喜,倒是那朱允炆眼神忽明忽暗。

 “還真被他說對了……”

 朱允炆臉色很不好看,腦中瞬間想到了那張消失好幾個月消息的面孔。

 當初朱高煦在武英殿裡的話還依稀在耳,如今不過才過去兩年不到,事情卻被他說中併發生。

 那帖木兒,難道真的要出兵入侵我大明嗎……

 朱允炆將目光放到了自家皇爺爺身上,相比較他,朱元璋依舊穩坐釣魚臺。

 “那張樽,如今到哪了。”

 朱元璋緩緩開口,禮部尚書門克新上前一步,持著笏板作揖道:

 “那張樽,如今已經在奉天門外候著,等待陛下傳見。”

 “傳他上來。”朱元璋不假思索的開口,門克新也作揖應下,隨後命人去傳張樽。

 約兩字時,朱元璋便看到一名武官被人帶著穿過奉天廣場,往奉天殿上來。

 不多時,那人便來到了奉天殿門前,並五拜三叩道:“百戶官張樽,參見陛下,陛下萬福安康……”

 “那帖木兒國,國力如何?”

 朱元璋腦中還記得朱高煦說過,帖木兒有民兩千餘萬,兵馬數十萬,因此他想知道是不是朱高煦那小子胡謅。

 “臣與國使一路西行,越往西便越為繁華,那撒馬爾罕人口絲毫不亞於蘇松等府繁華。”

 “其麾下兵馬,雖說不如國朝明甲俱全,卻也能將鎖子、明甲裝備其軍,依臣這一路過去,所見兵馬便不下數萬。”

 “據其官員所說,其最精銳兵馬還在外征戰,控弦之士便不下三十萬。”

 “此次他們不僅扣押我朝國使,還將西邊的魯迷(奧斯曼)國國使一同扣押,以示其國強大。”

 張樽訴說著自己這一路所看到的一切,而他口中講述的種種,也讓金臺前的六部尚書、五軍都督等文臣勳貴緊皺眉頭。

 單一來說,帖木兒官員或許是在誇大自己的實力,但對於大明朝來說,剛剛將蒙古人趕回漠北的他們還未享受幾年太平,如今突然又冒出這樣一個強大的蒙古人國家,饒是他們足夠有自信,那防範之心卻不敢鬆懈。

 更何況,當年渤海郡王朱高煦在武英殿為傅友德、馮勝開罪的說辭,基本朝中正四品以上官員都有所耳聞。

 現在扣押使臣這事情被朱高煦說中了,那帖木兒是否會真的藉助別失八里國作為跳板,從西域入侵大明的河西走廊?

 “你們以為如何……”

 朱元璋坐在黃帳之下,金臺之上,輕聲開口。

 在其面前,眾人紛紛催動腦筋,沉吟了許久後才有一人上前。

 “臣曹國公李景隆以為,帖木兒距國朝數千裡之遙,即便有別失八里國相助,卻也不是那麼容易侵犯我大明。”

 “當務之急,應當是派使臣前往別失八里國,打探其態度如何。”

 “若是真如當年渤海郡王所言,那理當防範。”

 “如何防範?”朱元璋心裡有自己的主意,卻還是詢問李景隆。

 對此,李景隆也沒有露怯,而是根據自己所知的河西情況分析道:“河西之地,如今常以陝西輸糧才得以維持,當地色目、胡韃、番人常有叛亂。”

 “臣以為,可增設衛所,增加屯兵,大開其屯田,以養軍用。”

 “若行此法,不出三載,河西諸衛皆可自給自足。”

 李景隆畢竟經略過西北,還主持過鬆潘地區的茶馬貿易,對於隴山以西的地情地貌還是十分了解的。

 在他看來,河西走廊雖然比起漢唐時貧苦惡劣了許多,但也不是不能屯田耕種,最少地圖上有衛所的地方,基本都緊鄰祁連山上流下的河流。

 只要合理利用這些河流,依舊可以開墾田地,並且還是質量僅次於水田的水澆田。

 不過想要有足夠的人力物力去開墾荒地為水澆田,那就需要足夠多的屯田兵。

 在不影響戰兵數量的情況下,屯田兵只能通過移民的方式來增加。

 李景隆對此心知肚明,而朱元璋也更為果決,他目光掃視左右,隨後開口道:

 “詔令四川承宣佈政司,移成都府民戶五千前往陝西漢中,又移陝西漢中三千民戶編為軍戶前往陝西行都司。”

 “臣,領旨……”六部尚書紛紛作揖,朱元璋繼而再開口道:

 “禮部派人前往別失八里國,詢問其國主近況,若是別失八里有助帖木兒之心,速速回稟。”

 “臣領命……”禮部尚書門克新作揖應下。

 見此情況,朱元璋也起身離開了金臺,旁邊的鴻臚寺卿見狀唱聲:“散朝——”

 “萬歲、萬歲、萬萬歲……”

 群臣唱禮,隨後在朱元璋離去後,先後有條不紊的離開了廣場上。

 在他們走後,五軍都督府的李景隆等人也繼而離去。

 倒是朱允炆與六部尚書留了下來,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留下了,最少戶部尚書鬱新轉身離去了。

 瞧著鬱新離去的背影,朱允炆倒是不覺奇怪,只是上前皺眉對暴昭等其餘五部尚書開口道:

 “這事情,倒是讓高煦給料中了,你們以為那別失八里國的國主是否會嫁女給帖木兒?”

 “這……”暴昭等人面面相覷,卻是說不出個一二。

 他們這群人裡,哪怕是北方山西人的暴昭,也不曾瞭解過隴山以西的一些事情。

 倒不是他們不想了解,而是即便想要了解,也得聽得懂當地官員的話才行。

 更何況,甘肅行都司的軍戶讀書都還沒幾年,基本都沒有參加科舉,因此他們想了解隴西是十分困難的。

 這個時候,眾人不免懷念起傅友德和馮勝了。

 起碼二人對隴山以西十分了解,而且又是當世名將,若是他們在……

 “罷了。”朱允炆有些不喜,但還是保持著自己的平靜。

 他朝暴昭等人作揖,眾人也紛紛回禮,而後看著他轉身離去。

 見他離去,眾人也先後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