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二千 作品

第86章 老謀深算

“嘶……爽!”

 外城、大樹營鎮內,當朱高煦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傳出,此刻的他正擦拭著嘴邊的油沫,而眼前則是兩碗空空如也的大碗。

 “您這是一天沒吃飯了啊……”

 飯桌上,與朱高煦闊別許久的楊展和王瑄看著那兩個大碗,算是知道了朱高煦為什麼能長那麼大個。

 “中元節陪我爺爺去了祭奠了我奶奶,一日未進食了。”

 朱高煦擦乾淨了嘴巴,解釋之餘還看了看飯館外的街道。

 街道上人影稀疏,似乎自從上次上元縣衙門宣佈了三村遷移之事後,大樹營鎮便再也沒以前那般熱鬧起來過。

 “殿……公子,這礦圖…我……”

 飯桌上的王瑄面露難色的說著雲南礦圖的事情,朱高煦聽後卻打斷他道:

 “你也只是一個武官子弟,他們讓你把東西交出來,你沒有理由拒絕。”

 二人說起了雲南礦圖的事情,而朱高煦之所以來大樹營,也正是因為這件事情。

 自上次的事情發生後,他一直沒有機會找王瑄問個明白。

 今日中元節,國公府都要出郊祭奠先人,他這才有了時間來找王瑄和楊展。

 經過一番詢問,朱高煦也知道了事情的經過。

 在朱高煦將礦圖交給王瑄二人不久,便有武官帶人上門找王瑄索要朱高煦所繪圖紙,並且沒有說一句多餘的話,似乎他們都知道先前王瑄與朱高煦、楊展三人的對話內容。

 對此,朱高煦很好奇他們為什麼會知道自己和王瑄等人的對話,但卻毫無頭緒。

 雲南礦圖之所以會暴露,還是因為朱高煦沒有防範意識,以為只要四下無人就可以萬事無憂,但現實卻狠狠打了他一耳光。

 如果朱元璋的情報來源如果能這麼輕易就被發現,那他怎麼可能那麼輕鬆的收拾掉當年的胡惟庸和藍玉。

 這次是自己輕蔑了眾人,也算得了自己該有的懲罰。

 眼下他唯一慶幸的,就是那一日自己沒有將日本的金銀礦地圖畫下來。

 雲南礦山他還能依靠漢家古籍來圓個謊,但日本礦山,他是萬萬圓不出來的。

 想到這裡,朱高煦也猜到了去找王瑄等人的武官們是誰。

 恐怕這群人,便是當年被朱元璋親手廢除的錦衣衛。

 所謂廢除,不過是明面上的,暗地裡他們怕是一點都沒有鬆懈,無時無刻都在為老朱監視百官。

 自己的表現太過亮眼,被監視也應該。

 朱高煦端起粗茶喝了一口,而後起身示意要走。

 楊展見狀,起身去付了面前,王瑄則是走到外面的馬棚,將吃飽喝足的赤驩牽了出來。

 “近來本領如何?對明歲的考校可還有信心?”

 朱高煦與二人在街上散步時詢問,楊展與王瑄也從剛才凝重的氣氛裡走出,笑著作揖:

 “請您放心,這次肯定不會丟了您的臉。”

 “我相信你們。”朱高煦笑著回應,同時也接過了王瑄手中的馬韁,熟練翻身上馬後對二人吩咐:

 “我們之間的事情,宮裡的人已經知道了,不用再遮掩了。”

 “你們若是有什麼不解的事情,就去城裡尋我便是。”

 “是……”二人作揖回禮,朱高煦瞥了一眼後也爽朗一笑:“走了!”

 說罷,他策馬離開了原地,只留下眺望他背影的王瑄與楊展。

 不久之後,二人也轉身離去,這大樹營鎮內便少了三個意氣風發的少年身影。

 不多時,朱高煦便策馬到了內城正陽門,簡單檢查過腰牌後便被兵卒放行。

 此前說過,今日的兩國公府都去城外祭奠親人去了,因此朱高煦能偷閒一日。

 他本想去此前王儉所說的南京十六樓,看看有沒有什麼好吃的。

 不過一想到那地方不僅有飯食,還有更為出名的官妓,朱高煦還是打消了這個想法。

 儘管他很好奇明代官妓的相貌如何,但他更害怕去那裡汙了自己好不容易“洗白”的名聲。

 沒了去處,他自然也就慢了下來。

 難得休息半天,他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到了南京城的繁華區,並在之後趕到了上元縣的西安門大街上。

 得益於朱元璋前些年對勳貴文臣的大舉屠刀,他這一路走來並未見到什麼欺男霸女的橋段,更是看不到明代中後期文人記錄的許多碰瓷事件。

 洪武年間的高壓,對於達官貴人們來說需要戰戰兢兢,但對於大部分百姓來說,許多規矩都很難落實到他們身上。

 諸如穿衣、戴帽、言行舉止等種種限制都對他們沒太大的作用,因為他們的生活還達不到朱元璋所定規矩的上限,所以類似晚明那種禮崩樂壞,百姓常有逾制的現象很難見到。

 “看樣子,開國時候的高壓政策,反而能讓普通百姓過的更安全……”

 “瞎了你的狗眼!”

 朱高煦這邊感嘆還沒說完,就聽到了前面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他本欲往前走,但愛看熱鬧是人類的天性,不多時前面就圍起了一道人牆。

 “誰讓你走到這條道上的?不知道庶民不能走這條道嗎?!我看你是想挨鞭子了!”

 人牆裡嘈雜聲不斷,但朱高煦卻聽得很清楚,甚至已經想到了人牆內的人是誰。

 “麻煩讓讓!”

 朱高煦起先還有禮貌的招呼前方左右的人,但卻沒有得到回應,甚至被往後擠。

 “唏律律……”

 赤驩被擁擠的人群弄得不舒服,不由發出了聲音,這讓朱高煦忍不住皺眉,最後只能大聲呵斥左右百姓:

 “衙門辦事!都給我散開!違令者杖二十!”

 為了證明自己的話,朱高煦甚至拿出了自己的宮廷令牌。

 然而,當他喊出“衙門辦事”四個字的時候,四周百姓連他的令牌都沒看,只瞧見了他的穿著和乘騎的馬匹,便紛紛四散而去。

 他們這一散,朱高煦便看到了人牆內的模樣。

 只見在空地上,一個五六旬的老漢坐在地上,額頭漲紅,旁邊還散落了一地的柴。

 在那老漢面前,則是一個帶著兩名兵卒,牽著一匹馬的綺羅少年。

 那少年人,朱高煦再熟悉不過,因此不由策馬上前,走到了少年人面前。

 “二哥!你怎麼在這?”

 當朱高燧的面孔和聲音出現,朱高煦心裡便感覺到了不妙,他居高臨下的用馬鞭指了指旁邊受了傷的樵夫老漢,目不斜視的詢問朱高燧:“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