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之立年 作品

第439章 我的摯愛

我讓化妝師給唐君容畫了一個美美的妝。

她看上去像是睡著了一般,不再是一具冷冰冰的屍體。

娛樂城的所有人都來送她最後一程,還有何花跟羅豔豔。

蘇清清、周紅豔、羅芳芳和張春梅也來了,四人對著唐君容的遺體深深鞠了一躬。

要是沒有唐君容替我擋住那一刀,今天她們來送行的人就是我。

張春梅後悔之前說過的那些話,唐君容不是人盡可夫的婊子。

我撫摸著唐君容的臉,再一次流下了悲傷的眼淚。

“君容,下輩子記得找我還債,你的仇兄弟們也替你報了……,”

她沒有親人了,我就是她的親人。

我捧著她的骨灰來到陵園,親手把她安置好。

貼在墓碑上的那張遺照安詳清麗,而下面的那一行字……,

是用我的名義刻在上面的,用了‘一生摯愛’這個詞。

“君容,沒想到你還是留在了宇縣,但這不是我要想的方式……,”

我撫摸著她的照片,“我會經常來這裡看你,陪你聊聊天,你是我陳愛國此生都不會忘記的女人……,”

經歷了這場變故後,我感覺自己老了許多,很長一段時間都變得沉默寡言。

人活的意義是什麼呢?

谷總給了我一個答案,那就是將來死後總有人惦記,這樣的話就不枉此生了。

我好像放下了一切,想找個地方把自己歸隱起來。

於是給周紅豔留下了一封信,帶了幾樣生活用品來到了二龍山。

現在正值暑夏,二龍山又是一處避暑勝地,所以渡度山莊的入住率達到百分之七十。

有這樣的成績當然跟政府的大力宣傳有關。

同時和我們合作的那個周老闆也通過旅行社帶來了很多客戶。

我不喜歡熱鬧,沒有像其他客人那樣住在度假山莊裡,寺裡的老和尚便在半山腰給我找了個茅屋。

這裡很清靜,唯一的噪音就是那潺潺的流水聲。

茅屋裡沒有通電,老和尚便給我提來了一盞油燈。

我的一日三餐是山上寺廟送來的齋飯,老和尚會在每天傍晚時下來陪我聊天。

我把唐君容的死告訴了他,向他懺悔我的罪孽深重。

老和尚說凡事都有因果,說不定這就是我和唐君容在上輩子種下的因,這輩子由她來還。

“陳老闆,你本就是俗世之人,心中情慾太多了,能放下的就儘量放下,實在放不下的,還是需要你勇敢面對……,”

我這時才得知,在我住進茅屋的這段日子裡,蘇清清她們都來找過我幾次。

是老和尚勸她們不要來打擾我的,還說我總有一天會下山回去。

可我已經習慣了目前的這種生活,吃著齋飯,聽著山間的鳥叫聲和流水聲,不必為任何事情而徒增煩惱。

宇城國際有蘇清清,孩子們有各自的媽媽,父母也有我哥和大嫂,似乎……,我什麼都可以放得下。

在這裡我可以隨心所欲,不用穿著整齊,不用擦皮鞋,更不用刮鬍子。

山間的泉水可以隨便飲用,也可以坐那那塊大石頭上,讓流水一次次沖洗著我的靈魂。

只是在這裡,我始終沒有夢見過唐君容一次。

她留給我唯一的東西,就是我從她耳朵上取下的這對耳環。

我想她,想知道她在另一個世界過得好不好?

昨天晚上二龍山下了一場罕見的大瀑雨,雨後的早上空氣更加清新。

只是可惜了我身後的那間茅屋,它被噴湧而下山洪衝得七零八落。

萬幸的是我沒有受到一點傷害。

茅屋搭建在這裡已有十幾個年頭,經歷了多次山洪,偏偏在這次落得如此下場。

老和尚認為這就是天意,說明我此時該下山了。

“陳老闆,這幾天一直有人在山上等你,跟她回去吧。”

“師父,等我的人是誰?”

“你應該自己去見她,你放不下別人,自然也有人放不下你……,”

是蘇清清嗎?

原來是羅芳芳,她昨晚就擔心我有危險,想一個人冒雨來找我,不料扭傷了腳踝。

她正在寺廟的禪房裡養傷,老和尚給她塗抹了特製的草藥。

“芳芳,痛嗎?”

她微笑著搖了搖頭,在我的攙扶下站起來。

“愛國,孩子們都在想你,回去吧……,”

“可你的傷……,”

“不礙事,我可以杵柺杖,只是不能開車了。”

我在跟老和尚告別的時候,請他找人再把那間茅屋蓋起來。

他說不必了,倒下去的東西就讓它倒下,他要做的是加固和檢查那些還沒有倒下去的禪房。

“陳老闆,人生亦是如此,太執著於過去會增添新的傷害……,”

我聽懂了老和尚的話,攙扶著羅芳芳一起下了山。

兩個女兒在四嬸這裡,見到我的時候,她們一時間都沒有認出是我來。

我頭髮凌亂,鬍子拉碴的,好在精神狀態還不錯,四嬸也才鬆了一口氣。

“你是怎麼搞的?為什麼非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

四嬸讓羅芳芳先帶我去理髮,然後我又洗了個澡,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

“愛國,如果你和芳芳一直生活在石崗鄉,憑你的頭腦,現在的日子也過得紅紅火火的。”

“媽,我這輩子對不起很多人,恐怕下輩子也還不清這些賬……,”

四嬸往我碗裡夾了一塊排骨,又嘆了一口氣。

“多吃點,看你這段時間都瘦成什麼樣子了。”

嬌嬌也問我,“爸爸,你去了哪裡?”

“爸爸在山上想事情……,”

“是不是在想死去的那個阿姨?我聽哥哥說,他媽媽心情也不好……,”

羅芳芳讓嬌嬌趕緊吃飯,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插嘴。

“春梅阿姨也想成為爸爸一生的摯愛,可是爸爸不要她了……,”

“陳嬌嬌,你胡說八道什麼?”

“本來就是嘛……,”

四嬸為了給我調理身體,讓我在石崗鄉多待些日子。

我也趁這段時間和伍胖子商量,是不是應該為我們伍家村做些貢獻。

畢竟我們兩個現在是村裡最有本事的人。

伍胖子不知道該為村裡做些什麼,那些之前在傢俱廠上班的村裡人,嫌工資太低,都跑去南方打工了。

這種現象製衣廠也有,他們仗著懂了些技術,願意背井離鄉去掙高工資。

我們沒有那個能力、也找不到好的產業帶領老鄉們致富,就只好為老家的基礎建設添磚加瓦。

村裡至今還沒有一條水泥路,我就跟伍胖子商量,由我倆牽頭,先把路修好再說。

其實修路這件事我早就答應過老村長伍德林,只是一直都沒有兌現。

我在石崗鄉待了十來天,來趕集的伍家村人都很好奇,詢問我跟羅芳芳是不是復婚了。

四嬸現在倒是看得很開,直言不諱地告訴大家,我跟羅芳芳這輩子是復不了婚的,但我依然是她的兒子。

在這十幾天裡,我和羅芳芳住在一張床上,是因為根本就沒有多餘的地方讓我們住。

我要回城了,羅芳芳對此依依不捨,她知道很難再有和我這樣相處的日子了。

我終究不屬於她一個人的。

離開宇縣的五十多天裡,關於我的話題每天都有人在談論,有人說我受不了打擊,上二龍山當和尚了。

回家之前我先去陵園看唐君容,撫摸著墓碑上的照片,還是不能接受她離我而去。

“君容,到夢裡來看我一次好嗎?我想知道你在另一個世界過得怎麼樣。”

墓碑前有一束鮮花,祭臺上也擺著兩個新鮮的蘋果,應該是有人才來看過她。

谷總說得對,不管是生是死,有惦記就是幸福的。

我回來了。

在別墅大門口緊緊抱住了小強和果果。

“爸爸,我們好想你……,”

“寶貝兒們,爸爸也一樣……,”

周紅豔從屋裡出來,身上繫著圍裙?

在我鬆開孩子們的時候,她也撲上來緊緊抱住了我。

“老婆,對不起,讓你擔心……,”

“回來就好,這是你的家,你還有愛著你的人……,”

我問她是不是去看過唐君容,她說沒有,應該是張春梅。

“老公,張春梅現在的情緒很低落,還大病了一場……,”

“她怎麼了?”

“因為你在唐君容的墓碑上刻下了‘一生摯愛’那四個大字,她一直接受不了。”

“你呢?”

“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意思,墓碑是蟒蛇找人刻的,他承認了用詞不當……,”

平心而論,我也覺得稍微有些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