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至關重要

“哥，我都快給他們磕頭了。我就站在門口大聲叫賣，喊到嗓子冒煙了，還是沒人願意出售糧食。”楊安邦顯得十分焦慮，撓著腦袋急躁不已。

“你竟然出聲宣傳？”楊軍聽了大驚，追問道。

“沒錯，我們都餓壞了，我們輪番喊著吸引顧客。”楊軍無奈，翻了個白眼幾乎要發火。

在這種高壓監控的情況下，這樣的大聲叫賣只會嚇跑潛在顧客，楊軍提醒，“立刻停叫！啥都不許做了，有人上門收，沒人的話你就歇一旁待命。你明白了嗎？”

\"哥，這是為啥呀？\" 楊安邦困惑地問。

\"哪來那麼多問題，讓你幹嘛你就幹嘛。\" 楊安邦愚鈍些，不如弟弟楊安國機智，有時對某些道理無法理解，只好用直接的方式指導他。

你不這麼咋呼，恐怕物資供應社會主動找你麻煩了吧？

你這是不搶他們的飯碗嘛？

現今哪個物資供應社不受糧食問題煩擾？城內市民求糧於他們，工礦企業單位都向他們要糧。負責人已經無處逃避壓力，而你在這兒還搶他們的糧食，那他們還能找誰抱怨？

\"明天起，上班就按時開門，一下班立刻關店。盡你所能收多少糧食是多少，絕不允許出門宣傳，明白了嗎？\"

\"清楚了，哥。\" 楊安邦雖不懂楊軍為何這麼做，但他答應照辦。

楊軍說完，便自行回家了。為了看管物資站，他們家自楊安邦任職後已搬遷此處。擁擠的小院實在不適合一家多人同住。

楊安邦離開後，留下孤單獨自享受沉悶的香菸時光。

如今軋鋼廠有近二萬員工，按每人每日半斤糧計算，一日需消耗四千餘斤。將小麥做成饅頭，一斤面可以產出一斤半，如此算來，實際需要每日三千斤以上的糧草供應。然而物資供應社僅能每日提供三千斤，還有三百餘斤的差距得軋鋼廠自己解決。

軋鋼廠無奈，只能降低伙食標準，每日限量供給每人八分錢糧。但對於那些幹體力重活的工友們，這僅僅一個饃顯然不夠，引起了諸多抱怨，並有人鬧食堂。

楊軍明白若再這麼繼續下去，事情必然難以善了。除了疏導思想情緒外，他也急切尋求增加食物來源的方法。

楊軍為糧食儲備憂慮重重。作為後勤部門的主要負責人，他不能容忍在這個敏感時刻出任何差錯。此事不僅關係到員工能否吃飽，更是影響他在軋鋼廠長久立足的重大環節。有了系統的輔助，這些問題似乎不再是難題，他開設分店原本是用來通過空間獲取糧食，以免自己擔責。但世事難預料，無論多麼巧妙掩蓋，總會留下痕跡。他想盡可能避免過度依賴空間的力量。

即便找老戰友幫忙，楊軍也清楚目前的糧食危機難以解決。物資分配必然嚴格受控，貿然行動，也許會導致更多麻煩。因此，他決不會愚蠢地去觸碰這一條底線。

初夏時節愈發燥熱，市民們紛紛換下衣物，連街邊年輕人也穿上了短袖，顯得十分清爽。在完成奶奶喪事後回家，楊軍仍未與王玉英詳談，趁著午休時他回去探訪。

取出二十五斤白麵、五斤醃過的 肘，再配三個驢肉燒餅後，楊軍駕駛轎車回到了那片混亂的庭院。帶著東西進屋後，在後院他聽聞 奶家裡傳出斷斷續續的哭聲，彷彿聽到他們在談論光福與光明兩個孩子的事務。

\"媽， 奶那兒怎麼回事？我聽到了哭泣聲。\" 走進門內，他放下食物就開口問起了這個問題。

王玉英當時正專注於粘貼火柴盒的手工勞動，楊軍突然出現使她嚇了一跳。她抬起頭看著他，連忙將房門鎖上。

「你怎麼又回來了，我不是已經告訴你，沒事別亂晃嗎？」王玉英抱怨道。

「都已經一個多月沒回家，就不能探個頭回去看看？」楊軍被她的問題弄得莫名其妙。

王玉英趴在門口望向斜對面的二大爺家後說：

「光明和白天兩兄弟過幾天就要下農村了，二大娘可是放不下心。」

「他們才多大啊？怎麼這麼早就要去鄉下？」聽見這話，楊軍驚愕不已。

「他們都已經十六七歲，年齡合適，不止他們兩兄弟，咱們院子很多人都會下去，這不是什麼稀罕事。」解釋道。

「都有誰要去？」楊軍隨口詢問。

「三大爺家的閻解放和解曠兄弟，李老頭的大兒子，加上小梗。」一一列舉。

「小梗？」楊軍撇了撇嘴道，「我清楚，小梗應該跟榆兒一樣大，都是十三，這還不滿足要求呢吧？」

「小梗現在十四，年紀比你小弟大。」提到這一點，楊軍默默點頭。

自始至終，

楊榆與小梗一直是同班同學，他以為兩人的年紀相仿。當得知小梗即將奔赴鄉下的消息，楊軍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排行老四的楊榆。

幸好楊榆今年才十三歲，還沒到能下鄉的年齡。「你就偏挑這個時候回來，這些日子，院子的人幾乎天天跑上門來讓我幫忙解決麻煩，要是我不管，恐怕他們會來找你的。」王玉英一邊重新拿起桌子上的火柴盒說道。

楊軍思索片刻，的確如母親所說，一旦其他人知道他已經回來，肯定會將他堵住。

於是試探道：「媽媽，不如下週我和弟妹先到我家小住一陣子怎麼樣？」

然而，她堅決搖頭回答：「不去。」

看得出，她的神情有些激動，膠棒帶著粘性的一端狠狠砸上桌面，說道：

「我去你們那邊，別人還以為我們是在躲避。我可不想被人私下亂講閒話。」

「但是他們天天找你，難道不煩嗎？」繼續質疑道。

「我能有什麼辦法？幸好馬上就要散了。」王玉英無奈回應。

再次建議道：「我覺得你應該直接搬過來和我們一起住。這裡的事情不斷，你累我更累，不是麼？」

「我可不去，這邊的生活你就別管了，自己好好過。」語氣決絕。

「你知道，你心情怎樣直接影響我。」楊軍真心地苦勸道。

但王玉英堅持不讓步：「別說了，我不會去你那的。你自己早點回去吧，別耽誤太多時間了。」彷彿在趕開一隻蒼蠅。

「好吧，我走就是。這驢肉火燒還熱著，趁熱吃，不然冷了口感就不好了。」楊軍起身時不忘在津津有味咬食驢肉火燒的楊槐臉上蹭一下，接著對著正認真聽的楊老四厲聲說道：

「在家要用心讀書，否則將來你跟我哥一個命——也要被送去做事。」

「我知道，哥。」楊老四乖巧應允，讓人心中生疑。

聽到這話的瞬間，楊軍立刻警覺起變化。

似乎從未見的景象發生了——以前頑皮的楊老四如今聽話如兔，哪怕平時對他不理不睬或者翻白眼，今日居然這般馴服。

他稍作回想便恍然——或許是因為懼怕像院子裡的同輩少年們一樣提前接受艱難生活的衝擊。

自那以來，她似乎開始收斂玩耍的心思，宅家專心學業，特別棒梗的事給了極大的警醒——同樣的年齡，生活境遇卻如天地之隔。

現在棒梗已然先行踏入農村生活，由於年紀小一年，她僥倖逃脫下鄉插隊的命運。這可不是在城裡長大的她所承受得起的辛苦。

別說在城市的孩子，就是農村的子弟也吃不消那樣的工作。所以簡單一句話總結：此刻的楊老四怕極了。

正是這份恐懼讓她乖乖聽話。

走出後院後，楊軍腳下毫不停留，正欲迅速離開。然而，忽然背後傳來一聲，他被一把摟住了腰。

「賈嬸，你這是幹什麼呢？」

楊軍一眼看清抱住他的人是秦淮茹，驚訝出聲問道。

「軍子兄弟，你跟我進屋來，有重要的事和你說。」

「嬸嬸，你先放手，這被人看見了不好。」

楊軍左右打量一番，輕聲提議道。他試圖掙脫秦淮茹的雙臂，但卻擔心自己的力量會弄傷她，屆時她可能會藉此要挾自己。

「不行，你先進屋。」

無論楊軍怎麼說，秦淮茹都不肯鬆手，而且還拼命將他拖進了屋裡。

「嬸嬸，你……」楊軍想喊卻又不敢喊叫，擔心誤會引來麻煩，就算無誤，這麼多人圍觀也讓自己難以脫身。

秦淮茹緊緊環住他的後背，像座無法移動的山，阻擋在兩人中間。這堅實的臂彎令楊軍感覺背部柔情似電，讓整個人瞬間失去了力氣。

楊軍不敢抵抗，只得跟她走進房間。剛一進屋，秦淮茹立刻把門反鎖，並拉上門栓。

「軍子，看在咱們倆孤兒寡母的分上，幫幫忙，幫我這個忙。」

秦淮茹帶著哭腔，淚水滑過臉頰，不斷地擦拭著眼角，她緊貼在楊軍身旁懇求道。

楊軍驚愕不已，他清楚秦淮茹若是鐵了心，是什麼手段都可能用出來的。看著她的神情，他不禁倒退了幾步。

「嬸嬸，你想說什麼就直接說吧，我對那些沒興趣。」

面對秦淮茹步步逼近，他堅決地表達出立場。

「你胡扯，女人誰沒有那樣的心思？之前在路上你就……對我有那個意思。」

秦淮茹淚水盈盈的眸中閃著堅定，桃花般的大眼睛緊緊盯著楊軍。

「嬸嬸，你這話讓我沒法信了。我記得那次半路把你放下時是……」

楊軍手指向炕沿邊的位置，嚴肅地說：「嬸嬸，坐著吧，有事就說，再這樣我就真的要走了。」

秦淮茹看著楊軍，卻沒有坐下，反而退回門口，堵住去路。

「軍子，棒梗還年紀小，他知道鄉村生活的苦，秦姐求你幫他在廠裡找個差事吧，哪怕暫時的也好。」

面對楊軍的熱度，秦淮茹貼得更近，不斷哭泣央求。

聽著她的話，楊軍內心煩躁，點燃一根香菸來驅趕這股莫名的熱度。

「嬸嬸，我願意幫你，但你也明白當前工廠的情況。為了緩解壓力，我們都面臨裁員的風險，把孩子送過去合適嗎？再說，棒梗才十四歲……」

「可是……棒梗他太小，我不忍心讓他吃那樣的苦。」

秦淮茹一臉焦急，眼神哀求。

「如果你不捨得，我倒是有一個想法。」楊軍思索著，抬起手指了指自己。

「什麼方法？」秦淮茹聞言眼睛發亮，不由自主地靠近他問。

「提前內退，讓棒梗接你的工作職位。」

說出這個主意，楊軍看到秦淮茹臉上震驚的表情，以及短暫的沉默。

「啊！」她忍不住尖叫，隨後陷入深深的思索。這個念頭她並非沒考慮過，如果自己提前退職就沒有工作收入了，原本每個月三十多元的補貼，棒梗接手後作為正式工每月只會有二十七塊五。這意味著她會少了接近成人一個月生活費用的差距，六塊錢對於購買棒子麵和為孩子提供更多葷腥的日子至關重要。

「楊軍，除了這個……能不能……」

然而，楊軍已決定不讓步。

「不可能。」扔掉香菸，楊軍站立起來，直視秦淮茹道，

「秦淮茹，貪念過甚只會自找苦吃。你用二十七塊五就能支撐起一家人的生活時，為何今天就不行了呢？想想棒梗能勝任哪些工作才是最重要的。」

聽到這些話，秦淮茹羞愧得滿臉通紅，垂下了頭，搓著衣服邊緣。顯然，連打掃這種工作的本事都沒有，她在工廠上的其他出路似乎也有限。

楊軍心想，畢竟這總比去鄉下做繁重體力勞動輕鬆多了。

「好了，多餘的我也不多說了。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會跟人力資源部打聲招呼；要是不願意，我也沒法，只好讓小槓去做農活了。」他說完，側身繞過秦淮茹繼續前行。

秦淮茹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我……願意去。」

「好的，明天早上你帶著小槓去找人力資源部辦理交接手續。」楊軍下達了指令。

楊軍跨步離開，側耳傾聽後發現院子裡沒什麼人，便悄無聲息地拉開門縫觀察。隨後，他感覺背後的衣服被拽了一下，秦淮茹羞紅著臉，眼中帶著狡黠，低聲道：

「軍子，我已經安排好孩子們，你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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