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泱 作品

第636章 黑暗的力量


  時間不緊不慢,轉眼間便到了祭天大典的那天。

  一大早,皇城內外便站滿了守衛,來往巡查可謂是密不透風。

  蘭家的馬車緩慢地行駛在官道上,蘭文生屏著呼吸,從未想過樓主竟會和他同乘一輛馬車。

  像他們這種藏在暗線里人,一向是沒有資格和門主以上的級別接觸的。

  他挺直著後背,緊張地背後都在冒汗。

  玉昭陽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怎麼不敢看我?”

  蘭文生這才抬頭看向玉昭陽,只是一想到這張臉後是樓主,他就僵硬地像塊石頭,“沒、沒有。就是事發突然,沒想到樓主會接觸到下屬。”

  玉昭陽眉頭微皺,“你害怕我?”

  蘭文生連忙搖頭,“沒有沒有,屬下就是有點緊張。”

  “那就不要緊張。”玉昭陽沒想到蘭文生好歹是曾經的春闈榜首,就這點膽量。

  她自然也沒想到,對於暗樓的人來說,樓主之位絕對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從現在起,把我當成蘭採姬,不然一會兒定然露餡。”

  蘭文生立即收斂了情緒,肅然道:“屬下一定不負樓主所託,好好表現!”

  玉昭陽嘆了口氣,讓他徑自調整情緒。

  陽旭還說他辦事靠譜,她看是一點譜不靠。

  馬車緩慢走到宮城前停下,兩邊早早地擠滿了百姓,伸長了脖子往裡看著。

  李景寒死的隱秘,沒有人真的知道內情。之前的宮變也猶如無聲的血腥,隱藏在黑夜中不曾顯露。

  所以百姓們對於皇位變動,大多也只會感嘆一句先皇短命。但是巫族的殘忍行徑,卻實打實地讓他們心生不滿。

  玉昭陽從車上下來,模樣乖巧端莊。蘭文生跟在她的身後下了馬車。

  果不其然,在看守城門的十幾個護衛裡,有一半的人手腕上有著黑色火焰的花紋,正是巫族的標誌。

  玉昭陽眼睛微眯,不由得生了些困惑。

  按理說,巫族被壓迫了那麼多年,人數逐年銳減。離桑也說了,十幾年前他在巫族時,整個部族也不過幾百人。可是按照近日來暗樓調查的結果,竟發現有上千人手腕帶著黑色花紋,實在匪夷所思。

  難道,是她想錯了?

  這些花紋並非是巫族的標誌,而是別的什麼?

  可是……那又會是什麼呢?

  一個守衛打量著蘭文生和玉昭陽,態度傲慢道:“出示你們的進宮腰牌。”

  蘭文生從袖子裡掏出玉牌,展示給他們,“可以了吧?”

  他們看到身後的玉昭陽,眼神微眯,“她又是什麼人?”

  蘭文生握緊了手心,讓自己儘可能看起來平靜。

  “她是我的女兒,蘭採姬。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守衛圍著玉昭陽繞了一圈,不懷好意地笑道:“長的倒是標誌,只不過沒怎麼見過,我們得好好驗驗才行。”

  眼見他們就要上手,蘭文生嚇的心臟一跳,“你們要做什麼!”

  守衛看向她,“驗身啊。這祭天大典魚龍混雜地,誰知道會混進去什麼東西。”

  “不行,你們不能動她!”蘭文生擋在玉昭陽面前,大有上前拼架的架勢。

  “蘭大人,我們這是例行公事,還請你不要讓我們為難!”

  “我說不行就不行!我家女兒一向安順守禮,豈能由你們破壞清譽!”

  玉昭陽手指微動,正想著要如何應付。

  這時身後傳來一道清潤的聲音,“在宮城門口,搜查女子身體成何體統?”

  玉昭陽後背一僵,轉頭往後看去。

  這聲音她太熟悉了,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他。

  虞南溪一身青衣,緩步走了過來。看了玉昭陽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蘭家小姐可是在今年選秀名單裡的,你們若是得罪了她,日後就不怕丟了官職?我想就算是國師,也不會想因為你們丟了皇家的信任吧?”

  守衛們聽到這話,訕訕地退到了後面。

  “行了,你們進去吧。”

  剛進入宮門,蘭文生便出言感謝道:“多謝晉侯出言相助,日後我定然回報侯爺恩情。”

  “不過舉手之勞,說是恩情就太過了。”虞南溪笑了笑,目光柔和地落在玉昭陽的身上,“蘭小姐,方便一起走嗎?”

  蘭文生愣了愣,沒想到一向清冷的晉侯會主動招呼自家“女兒”。

  看到他這眼神,玉昭陽便知道,虞南溪絕對是認出了她。

  他對她太過熟悉,有時連她自己都覺得面目全非,可偏偏他總是能一眼認出。

  玉昭陽猶豫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雖然她和虞南溪早已沒了婚約,但到底有著幼時的情誼。即便物是人非,她也做不到去傷害他。

  虞南溪只是走在她的身邊,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兩人都沒有說話。

  只有蘭文生隱隱察覺,氣氛有些說不出的微妙。

  他多看了虞南溪一眼。難道晉侯也是自己人?

  出了狹長的宮道,陽光一點一點映照在地上,兩人的身影被拉長,映在地上。

  虞南溪轉過頭來,眼中似乎藏了很多的東西。

  他的手指慢慢伸開,似乎是想為她拂去發上的樹葉。

  可是伸到半空,卻又放了下去。

  玉昭陽微微笑了笑,“就到這裡吧,接下來我會跟父親一起走。”

  虞南溪的臉上也浮現出一抹笑容,“好。來日……我們再見。”

  玉昭陽沒有回答,跟著蘭文生一起走了。

  她閉上眼睛,雖早已釋懷,但心中仍然還會覺得酸澀和沉悶。

  但是這種難受並非因為她和虞南溪的無可挽回,而是真心希望他能重新得到幸福,就如同她有了棣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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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天大典是為新君登基,祈求上天福澤。百臣前來瞻仰觀拜,見證祭天儀式。

  在萬眾矚目之中,李景林身穿棗紅色深紋袞服慢慢走來。

  在他的身後,跟著聲勢浩大的行仗,規模比之前任的帝王還要隆重。

  玉昭陽站在家眷之中,觀察著那些大臣的表情。只見他們有的暗喜,有的嚴肅,還有的看不出什麼表情。

  但是他們大多數人顯然對於巫族頗為不滿,但是更多的卻是畏懼。

  是的,對於巫族,他們雖然厭惡和牴觸,但是更多的卻是害怕和恐懼。

  光是那麼多可怕的咒術,就足以令人膽寒。

  她轉頭往前看去,只見棣恆正站在那裡,目光遠遠地向她看來。

  玉昭陽笑了笑,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安靜的空氣中,一道聲音打破了沉寂。

  “陛下請上祭臺,國師祈福!”

  一個身著黑色長衫的男子從高空緩緩而落,白色的長髮隨風而起。但他看起來不過三十年紀,長相周正卻並不出挑,身上有種極其神秘而磅礴的氣息。

  而這個人,就是人們口中所說的——剎海。

  李景林慢慢地走上祭臺,在高臺上對天拜下。

  這時,玉昭陽聽見前面的低聲交談。

  “一會兒陛下從上面下來後,是不是需得國師占卜卦象,看國運兇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