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老糊塗（2）
“不不不，我一個人待著就挺好....毛毛太鬧騰....”
小福兒壓根不允許朱允熥這邊拒絕，繼續對外大聲道，“毛毛呢？快來...”
“公主！”
一名老嬤嬤上前，膽怯的說道，“少爺...不見了！”
“啊？”小福兒驟然愣住。
“大活人，不在屋裡，不見了？”
“老奴早上給少爺送飯...少爺沒開門，老奴剛才去叫也沒聲，就壯著膽子把門打開，結果房裡空空如也.....”
“他能哪去呀？”
小福兒站在原地想了半天，忽然猛的跺腳，回頭對朱允熥道，“壞了，我兒子是不是跟徐盼一塊跑了？”
朱允熥站起身，搖頭道，“男娃兒出去闖蕩闖蕩不是壞處，他還能丟？讀了那麼多年書，習了那麼多年武....”
“快，馬上去軍營把他老子給我薅回來，告訴他兒子丟啦！”
小福兒對著管家等下人大聲吩咐道，“還有，通知順天府...巡防衙門....我就不信一個大活人說跑就能跑.....快馬通知通州衛，河道衙門...”說著，轉頭道，“皇上，錦衣衛...”
她喊著，卻愕然發現朱允熥已走遠，
~~
“今兒這打滷麵是吃不成了！”
朱允熥揹著手，緩緩前行，出了公主府，上了馬車。
外邊隨行的鄧平，聽了皇帝的嘀咕後，低聲說道，“老爺子，要說這打滷麵，其實南城那邊挺多小鋪兒做的頂好....”
他侍奉了皇帝多年，自是知道皇帝現在心情煩悶，不願意回宮。跟不願意去宮外，那個丟了兒子的女人處。
“南城...”朱允熥沉吟片刻，低聲道，“有點遠！”
鄧平又笑道，“要是想找近的，臣也知道一家！”
“哪呀？”
“臣姐夫曹國公家！”
鄧平笑道，“臣姐夫家裡的面案師傅，是特意從山西請來的大師傅...”
“喲喲喲喲，有點錢不知咋嘚瑟好了！”
朱允熥撇嘴，“吃個打滷麵，專門從山西請師傅來？呵....我這皇上都沒他這麼會享受！”
“主要是臣姐姐愛吃麵食...”鄧平笑道。
“南城吧！溜達著去！”
朱允熥本想去李景隆府上的，可鄧平那句他姐姐愛吃麵食，直接讓他沒了去李景隆府上的心情。
因為他忽然想到一個點....
老李不是什麼好鳥，萬花叢中游弋了一輩子，可人家從沒有過什麼花邊新聞，也從沒有過什麼外室，家裡邊也沒納妾......
更別提什麼私生子...
朱允熥在馬車中皺眉尋思，越想越是憋氣。
不但老李是這樣，朱高熾那廝也是如此。
那廝愛色如命....五十多了晚上還摟著小妾睡呢！
“他怎麼就沒.....出過事呢？”
朱允熥心中暗道一句，“是不是得讓人查查，死胖子是不是在外邊也有外宅之類的！”
心中想著，隨手挑開馬車的簾子。
目光隨意的遊動，突然愣住。
“別動....”
正在趕車的鄧平一愣，身子僵住，“老爺子？”
“後撤！”
朱允熥連聲吩咐，“邊上，進衚衕...”
鄧平不敢大意，跳下車轅牽著馬，直接進了衚衕。
而後就見皇帝也下了車，探頭朝外張望。
“老爺子，您這是...”
“噓！”
朱允熥豎起手指，然後勾手，“過來！”
鄧平貓著腰，也跟著探頭。
“你眼神好，你看那邊....”
鄧平順著皇帝指的方向看過去，頓時，“嘶.....!”
~~
不遠處，街角一處小院的門半開著。
曹睿靠著門口，拉著王家姐姐的手，撒嬌道，“好姐姐，還想再來一回...”
王家姐姐臉上春潮仍在，美目之中多了許多神采。
“快走吧！拉拉扯扯別人看著不好.....”
“不嘛不嘛...”
“冤家，既你是的人了，早晚也是你的，你急什麼？”
王姐姐點了下曹睿的腦門，低聲道，“姐姐...累了！你也...你要知道節制，才能...細水長流！”
說著，摸摸曹睿的臉，“乖，快回去吧！”
“那...我明兒還來！”
曹睿依依不捨，“姐姐，我是真喜歡你！”
“知道啦！”
王家姐姐嫣然一笑，推著曹睿出了門，“快走快走，大白天的莫讓人看著了！”
砰！
關上門後，王家姐姐倚著門，心又是砰砰的跳。
但眼淚卻又落下，“冤家.....今日我才知，做女人是這般的快活！”
隨即心中又想道，“這冤家說的對，我這大好的年華，為何要做寡婦獨守空房？以前.....心裡頭有道坎兒過不去，而今....我也想開了，快活的活著比什麼都強！”
“呵！”
忽的，她又是嬌羞起來，暗道，“哎，我怎麼一點也不害臊，真是的！”
~~
外邊，衚衕裡。
朱允熥和鄧平大眼瞪小眼。
“那是....毛毛？”朱允熥問道。
鄧平不說話，一個勁兒的點頭。
“那小娘們看著眼熟....”朱允熥又問，“誰？”
鄧平眼珠子轉半天，“王徇家的....臣，見過幾次！”說著，又道，“寡婦！比...睿哥兒大好些...差不多七八歲呢？”
“不知廉恥...”朱允熥怒道，“他老孃以為他丟了，他卻來會寡婦？還大他七八歲？朕...朕讓他閉門思過，他跑寡婦家去閉門去了？太平奴，你說他上寡婦家閉門去，能閉出個什麼來？”
“閉？”鄧平眼珠又是轉轉，“閉門造車.......”
朱允熥頓住，“滾！”
然後，貼著牆角再朝外看。
曹睿一走三蹦，渾身帶著喜氣兒，臉上都是笑，跟吃了蒼蠅屎似的。
嘴裡還碎碎念，振振有詞。
“啊啊啊啊，啦啦啦啦....”
邊走邊念,突然一個蹦高，嘴裡喊道，“嗚哈！哈哈哈，好姐姐！”
然後嗖嗖嗖，一溜煙的跑沒影了！
“這....”
朱允熥看著他的背影，又看看鄧平，“這事....不能亂說！”
鄧平一個勁兒的點頭，但臉上掛了幾分擔憂。
“你想說什麼？”
“老爺子！”鄧平低聲道，“那個...王徇兄弟的脾氣不好...要是知道睿哥兒....肯定要打上門去！另外....傅家人的脾氣也不好....”
“嘶！”朱允熥倒吸一口冷氣，“這群臭小子，是得趕緊弄外邊禍害別人去！不能再讓他們在京城待著了....”
“老爺子，南城還去嗎？”
“去呀，還沒吃麵呢！”
~
就他倆人，趕著一輛車，晃晃悠悠的到了南城那處麵館。
說是館子，其實就是個窩棚。
一個老頭和麵切面，一個老太太煮麵，滷子在大盆中自己蒯。
食客們就坐在邊上，大樹底下等著。
“勞駕，兩碗！”
鄧平見邊上一個馬紮空著，順手拿了過來讓朱允熥坐著，對擀麵條的老頭喊道，“一碗雞蛋醬滷多放黃瓜絲，一碗茄丁肉沫.....獨頭蒜來兩頭！”
“蒜在那邊，自己取去！”煮麵的老太太沒好氣的喊道。
“好嘞！”
鄧平也不惱，站起身就要去拿蒜。
而就這時，他身後猛的傳來一個少年的怒罵，“老子就去拿個蒜，哪個王八蛋把老子馬紮給拿走了？”
說著，四處踅摸兩眼。
當！
一腳踹在朱允熥的馬紮腿上，罵道，“起來，屁股那麼大呢，是你的嗎你就坐下？”
朱允熥和鄧平同時扭頭。
“老子的馬紮.......”
啪嗒！
對方是一名端著面的少年， 看見兩張熟悉的臉，手中的飯碗直接跌落。
轉頭就跑！
“跑？我追你家去！”朱允熥怒道。
“嘿嘿！”
少年停步，回頭露出一張比哭還難看的臉。
“您怎麼在這？”那少年都快哭了。
“我還問你呢，你不在家閉門思過呢嗎？”朱允熥怒道，“跑南城這溜達玩來了？你拿我的話當狗放屁？”
“不是不是....”
“哎，我說！”
煮麵的老太太過來了，大聲道，“我這吃麵的地兒，你們起了口角要打架邊上去...”
“沒打架...”那少年不住拱手，“對不住砸了您的東西，我賠！”
“你們認識？”老太太狐疑道。
“他...”少年低頭，“是我姥爺！”
“嗨，今兒開眼了！”
邊上有老漢大聲道，“頭回見姥爺見了外孫子追著罵的？我見我大外孫子，我稀罕還來不及呢！”
朱允熥瞪了一眼吳鐸，“過來，吃麵！”
說著，坐在馬紮上。
吳鐸老老實實，蹲在朱允熥對面。
“我不是讓你閉門思過嗎？你這準備哪去呀？”
“我...正打算...吃碗麵去南河沿釣魚去呢！”
吳鐸低聲道，“昨晚上半夜打的窩，不釣魚可惜了！”
聞言，朱允熥直接大怒，捂著心口道。
“昨天我剛處置完你，你當天晚上就跑出去打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