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喬且中路 作品

116. 第 116 章 三合一……(第3頁)

    而彼時那景允之的人也已經在阿不力孜的嚮導下,找到了那些沙賊的老巢。

    只是可惜找到這老巢的時候,阿不力孜也沒有了任何價值,自此長埋骨於這黃沙中,終究是沒有能回到那個有著他妻兒生活痕跡的家中。

    而有著奎尼種子的地方,是一處藏在沙丘下面的地下河,那黑漆漆的洞窟上面,用火把一照,掛滿了猶如櫻桃大小的黏糊糊物體,圓溜溜的,零零散散像是些雨後冒出來的黑蘑菇。

    r />這便是所謂的奎尼種子了,誰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產生出來的,但周梨始終都覺得,本來就是一種寄生的菌類罷了。

    但此刻她在木雅城,已經順利拿出信物,和那些西域商人接洽,也不敢耽擱,翌日就驅趕著戰馬,一起返回,爭取像是那阿若所言,一路暢通無阻離開豐州。

    只要離開了豐州,就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了。所以接下來又是馬不停蹄地路程。

    而這個時候,景允之在這坐小綠洲裡,等來了派往那片詭異沙漠裡的人,且帶來了數個奎尼種子。

    但這東西似乎只有那地下河的巖壁上才會生長,所以他們不敢擅自將那洞窟燒燬。

    這些細節,景允之身體不好,自然是不過問,眼下才得了塗州來的戰報,又聽得阿若來回稟這奎尼種子的事情,聽他問要不要燒了那洞窟。

    阿若的意思是: “聽下面的人說,那洞窟一直都長這東西,這幫沙賊前些年誤打誤撞逃到那裡,跌入那洞口,才發現了這奎尼種子,我雖已經叫人將洞口堵住,但難免往後又叫人給察覺,若是下去發現了這奎尼種子,主子您手裡這一份,就不是獨一無二了。”物都以稀為貴,這東西將來也能像是千年參一般,賞賜給那些軍功顯赫的將軍們。

    可如果多了,就沒有那個價值了。

    而且試想這東西,不知是否真有那活死人藥白骨之效,但延年益壽應該是有的,不然那明家兄妹倆也不會冒險來尋此藥了。

    景允之聽罷,只想想著自己手裡眼下有上百枚種子,足夠自己做藥引了,這等好物,他自然是不願意旁人也擁有。

    那些賤民他們配麼?

    因此聽到阿若的建議,也是允了, "便依你的話去辦吧。"

    阿若應著,他私底下還是自己培養了一兩個可信的心腹,已經給了他消息,戰馬今晚或是明日便會從這小綠洲路過。

    他是斷然不能讓景允之坐收漁翁之利的,於是將那方才一起捧進來的參茶給他遞了上去, "大業還未成,主子也要多保重自己的身體。"

    景允之懷疑過任何一個人,包括那個在前線為他浴血奮戰的結拜兄弟,但卻從未對阿若有過半點疑心。

    因為是他將阿若從深淵裡打撈出來,給了他新生,現在雖說自己也是為了奪回屬於自己的帝位,但

    不也是同樣在為阿若報仇麼?

    且阿若又是天生的天閹,他沒有女人,自然不會被一個女人的枕頭風擾亂了心神,始終是忠心於自己的,不然當年自己也不會救他出來了。

    即便臨安姑姑後來嫁給那個那個西域小國的王子後,給生了個孩子,但這個孩子在上京的時候,還被李晟欽點成了探花,聽說還常常進宮陪李晟這個舅舅一同用膳。

    所以在景允之看來,這個孩子阿若必然恨極了他。

    因此他願意將大部份的事情都交給阿若來辦,阿若和自己是一樣的孤家寡人!

    接了阿若遞來的參茶,溫度剛好,一口飲下,便示意著阿若也退下。

    阿若的確要退下了,他要去做好讓周梨順利通過這小綠洲的安排。

    而他出去後,那景允之也覺得有些倦意,只躺倒那軟塌上,想著淺淺休息一回,再起來辦理公務。

    卻不知曉,這一覺便是睡了兩天三夜,等他醒來的時候,看到跪在自己面前的阿若,立即就意識到了什麼,一面尋找著那隻早就不再的茶碗, "你對我做了什麼?"他幾乎是撕聲揭底地喊出這話來,眼裡滿是難以置信。

    阿若跪在地上,頭垂得很低,根本不敢看景允之。

    他不是害怕景允之,而是心知自己對不起景允之。

    可是比起景允之,他覺得那個素未謀面的弟弟更重要,他是被母親拋下丟在了夜庭,但是他親眼看到過母親偷偷偽裝成了宮女來夜庭看自己。

    只不過阿若反而不敢去面對她,每次都躲在角落裡,看她含淚失望而歸。她恨自己,也一樣愛著自己。

    阿若想,她恨的,應該是自己身上屬於李晟的那一半吧。

    說起來,她不也可憐嘛?

    所以阿若實在恨不起她,反而心疼她,希望她往後的人生都過得圓滿一帆風順,因此愛屋及烏,他也希望這個素未謀面的弟弟過得好。

    他的沉默,使得景允之怒容冷喝,一把推翻了旁邊小案上厚厚的一壘公文:"說話!你啞巴了麼?"

    然後便聽得阿若說了個讓他險些吐血的話來, "是我給主子下了藥,主子您昏迷了兩天三夜,戰馬已經離開這裡兩天了,您現在即便是派人去追,也來不及了。"

    />景允之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喉嚨裡有一陣陣腥甜不斷地從胃裡冒出來,跌跌撞撞地站也站不穩,身體搖搖欲墜的。

    嚇得阿若連忙起身要去攙扶。

    但被景允之一把嫌惡地推開了: “你,為什麼?”景允之不解,也一樣不甘心。他是那樣信任阿若,幾乎把所有的事情都交託去給他辦。他也從來沒有叫自己失望過。

    忽然他想到了,臨安姑姑的那個兒子,跟著那年的狀元郎,也就是霍將軍的兒子,一起去了靈州,所以是為了那個同母異父,不曾見過面的陌生人?

    景允之忽然覺得好笑又諷刺,一手捂著像是被大石頭壓得疼痛難忍的胸口,一手顫抖著指向阿若, "你就為了那樣一個孽種?"

    於景允之看來,臨安姑姑與一個外邦人生下的孩子,不也一樣是個孽種麼?聽說眼珠子都像是那些外邦人們一個顏色。

    阿若聽到這話,連忙解釋: "他不是。"

    景允之見他這般維護那個沒見過的小孽種,又一陣慘然冷笑,隨即自嘲起來: "原是孤有眼不識珠,養了你這麼一個吃裡扒外的混賬東西。"他說著,只跌跌撞撞‘咻’地一聲,將塌邊的長劍拔出來。

    透著寒光的劍鋒指著阿若,他因為眼前這個心腹的背叛而變得絕望而目光逐漸變得狠毒冷漠。可是景允之的劍鋒還沒有接觸到被他推到摔在地上的阿若,阿若就忽然從懷裡取出一物來。

    他用手巾珍惜地包裹著,當著景允之的面一點點打開,然後便露出了讓景允之覺得熟悉又噁心的東西。

    那是一顆奎尼種子。

    景允之嚇了一跳,這個東西的邪門性他是親眼所見的。 ”你想做什麼?"他說完這句話,忽然想起那死於話多的明連溪,下意識地抬起另外一隻手,連帶著袖子將自己的嘴給捂住。

    果然即便是做皇帝的人,有時候也膽小得像是一隻鼠。

    阿若是垂著頭的,一雙眼睛比任何時候都顯得要明亮有光,認真地看著那手巾裡包著的奎尼種子, ”我自知自己罪惡深重,對不起主子,便死個一萬次也不足惜。"

    他說到這裡,忽然抬起頭來,表情也變得急促,聲音比任何時候都要擲地有聲: “屬下自到主子跟前,從來沒有過不二之心,主子叫我殺誰我便殺

    誰。"他將掌心裡的那奎尼種子舉得高了些,試圖向景允之證明著什麼。 ”您看,這些奎尼種子,屬下全都給您帶來了,就讓屬下以自己之軀,為您做

    這第一道藥。"

    他說完這話,只朝著震驚的景允之‘哐哐哐’連磕了三個響頭,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只將那一顆黏糊糊的奎尼種子吞入腹中。

    這個時候他想,阿不力孜不是說了,臨死前如果不受外力至死,那便會進入一種奇幻的美夢中。

    他的美夢,便是能回到小時候的夜庭,母親偷偷來看望自己的時候,自己一定不會躲起來,而是撲倒她的懷抱裡。

    早在那片沙漠的海市裡,他就想走進去的,也許他的海市就是母親的懷抱。可是他不敢暴露,生怕叫主子看出了什麼。

    從他吞下奎尼種子到現在他倒在地上,面露出一臉的幸福,景允之在震驚過後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只拿著劍,毫不留情地劃破了阿若的脖子。

    鮮血橫流,頓時濺在了那華麗的地毯上,一股血腥味從阿若的身體四周瀰漫開。

    而他臉色的笑容,也就此定格了。

    這個時候,景允之才像是滿意了一般,露出了一個得意勝利的笑容,然後虛軟地坐到身後的榻上,將沾著血液的長劍劍扔到腳邊。

    背叛了他,還想在臨死前做一回美夢?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