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喬且中路 作品

92. 第 92 章 三合一……(第3頁)

    業州能免於瘟病的蔓延,正是因為他李司夜帶領大家駐紮在這裡。

    而對於全州和磐州的災民而已,他們原本的意思,就是適者生存,至於全州那頭的邊陲之地靈州,本來就幾乎要被朝廷遺忘了,誰願意去多管閒事?

    至於磐州這裡,如果兩個月後還有老百姓從這裡活著出來,說明已經對那瘟病起了免疫,既然如此,自己不會不管他們的。

    可是這才多少天,他們就跑出來了,不對勁!所以李司夜當然是第一時間去責怪地方的官員管理不力。

    卻不知道,整個磐州在隨著許大人上吊自裁的那一刻,就走上了另外一條路。

    他身後的幾個統領,不知道是誰大著膽子開口,“這磐州知府,早就跟守備一樣死了,聽說其他的官員,也在地龍翻身的時候也

    沒了命。”這聲音雖然不大,但大家也都聽見了。

    磐州的守備軍也夠倒黴的,營地就在城外斷崖下面,那地龍翻身,頭一個砸死的就是他們。

    甚至都比地龍翻身所發地中心全州的守備軍們都要死得早。

    李司夜自然也聽到了那話,腳步微微一頓,回頭朝著統領冷冷看了一眼,什麼都沒說,便自顧往大帳裡去。

    只不過災民忽然出現,他們也沒有什麼好良策。這災民可不是天上的黑鳥,用藥煙能嚇退。

    但他們身上卻極有可能帶著黑鳥的特有屬性:瘟病!所以有人建議,來者殺之!全部給射殺掉,然後放火燒了,徹底將瘟病清楚。

    雖是殘忍了些,但如果不這樣做,大家都會死。這是控制瘟病繼續傳染的最好最有效的手段。

    本來還以為會贊成此舉的何婉音,這個時候卻忽然站出來,身上彷彿是帶著菩薩才有的光環一般,“我願意帶著檀香姑姑去災民中給他們檢查身體,如果真感染了瘟疫,我會組織人將他們隔離在營外,也會勸說他們不要繼續再往前。"

    李司夜愛極了這樣善良的女人,尤其是看到她那眼裡的堅定之心,叫他一顆冰冷的心瞬間都融化了,有些動容起來:“阿音,這樣會很危險,就算你身上有預防的藥包,可是……”

    但他的話還沒說完,何婉音就一臉大義凜然地看過來,聲音鏘鏘有力:“阿夜,你忘記隊伍是來作甚的?我們不能什麼都不管,如今人已經到了跟前,我必須去!"

    她的堅持,讓原本還想將災民們殺了的人此刻心生愧疚,對何婉音也越發由心而佩服,甚至有人主動站出來:"何姑娘,在下願意與你一同前往!"

    有了第一個人站出來就有了第二個。

    場面一度變得激動振奮人心,好似叫他們這些男人覺得,此番跟著何婉音去那些災民中間,給他們設施糧食和藥材,仿若那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一般偉岸。

    那一刻,參與這一場會議的眾人,都覺得自己的靈魂得到了昇華,他們竟然是那樣的偉大。

    很快李司夜和何婉音就達成了共識,李司夜主內,在營中去顧全大局,何婉音則帶著檀香姑姑一起去那些災民中間,

    果然,災民們餓壞了,現在誰給糧食誰就的是爹孃,何婉音又是個善用言語藝術蠱

    惑人心的,很快便得了老百姓們的稱讚。

    短暫的飽腹感,叫他們也暫時忘記了這些糧食是從何而來的,如今對於何婉音的隊伍只有無盡的感激。

    可是許清源一雙與他父親臨死前渾濁的眼睛一樣,將這個世道和人都看得清明。

    別人糊塗,他可不糊塗,他冷冷地看著那個穿得乾淨的女人假模假樣地穿梭在人群裡,接受著大家的讚揚,他終究是忍不住啐了一口:“不要臉!”

    但是這個時候沒人去留意他,甚至因為他那一夜白了的頭髮,沒有人認出他原來是許公子。

    可卻被晴兒留意到了,大步走到他跟前,“你罵誰呢?我們姑娘好心救你,你不懂得感恩便是了,竟然還敢吐唾沫。"

    晴兒是個實心眼的人,也是這樣很多時候何婉音不敢將手裡的大事交託去給她,而是將她帶在身邊,做個保護自己的工具人罷了。

    何婉音已經朝前走了,並沒有留意到晴兒沒有跟上來。

    而許清源見是何婉音身邊的侍女,卻是不想理會,並不打算和這樣道貌岸然之人多接觸,免得髒了自己。

    所以轉身就要走,晴兒自然是不滿,什麼時候有人敢這樣對她們姑娘?只抓著不放。

    沒想到這拉扯間,只叫許清源看到她手腕上露出來的紅色月牙胎記,當下許清源就像是換了個人一般,那渾濁的眼睛變得清亮,甚至透著一種叫晴兒覺得心慌的光。

    “你做什麼?你這個登徒子!”晴兒嚇了一跳,下意識就出手,只聽喀嚓一聲,那許清源的胳膊就瞬間就被卸掉了。

    他自己也摔倒在地上,但他卻好像沒有留意到那胳膊上傳來的劇痛,而是以一種不正常的嗚咽聲問:"你是誰,你是誰?"

    他的此舉叫晴兒確認,自己遇著瘋子了,又見他還年輕卻一頭灰白的頭髮,便不想理會,轉身走了。

    許清源艱難爬起來,抱著那枯枝一般掛在肩膀上的胳膊,蹌蹌踉踉追去。

    可如何能追得到?

    這麼多災民,晴兒還沒有想到,自己還能遇到昨天這個瘋子,他的胳膊沒接回去,還掛在肩膀上,晴兒不知道他是怎麼忍受這份痛苦的,看著他瞧自己的目光,到底是起了惻隱之心。

    走了過去,"你是不是腦子有病?你別亂動,

    我給你把胳膊接回去。"

    現在的許清源異常安靜。

    這也叫晴兒誤以為他果然是個瘋子,但卻能聽懂自己的話,於是便走了過去。

    晴兒一邊將他胳膊接回去,一邊嘆氣道:“你這個瘋子能在這樣的世道活下來,本就艱難。但你既然能聽懂我的話,好歹也要懂得感恩之心才是,我們姑娘這樣善良,你怎麼能不知好歹呢?"

    許清源的目光一直都沒有離開晴兒的臉,而是靜靜地看著她,直至她又說起叫自己感恩何婉音的話。

    許清源忽然開口,“我有一個故事,你要聽麼?”許清源不確定,眼前這個手腕上有著和妹妹一樣月牙的姑娘到底是誰?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經感染了瘟疫,又能在這樣的環境中活到幾時?

    所以他還是想要告訴這個姑娘,自己的這個故事。

    晴兒這會兒也不算忙,主要姑娘嫌棄她行事毛毛躁躁的,不願意帶她。於是便想著,一個瘋子罷了,陪他一會兒也無妨,便道:“你說吧。”

    許清源的故事其實很無聊,他也不是個擅長講故事的人。左不過就是從前有一戶夫妻,雖是貧寒,但是妻子溫柔持家,丈夫寒窗苦讀,他們十分相愛,還有一對可愛的兒女。

    然就在丈夫中了傳臚那年,直接被派任到了別的州縣,書信回老家,所以他的妻子便帶著一對兒女直接去任上。

    不想半道上,女兒被偷走了,婦人得知後,一直自責,沒過多久就因此懷病離世了。留了這對父子相依為命,而這位父親利用自己的縣令之便,很快就找到了那個偷走孩子的人販子。

    他說到這裡,只看著晴兒問:“你的武功很好?”

    這是晴兒能唯一拿出手的,“算你有眼光。”不然的話,比起姑娘身邊種種人才,自己真不算什麼,幸好自己在這武功上有些造詣,能做姑娘的護衛。

    木青雖也對姑娘寸步不離,但到底是男女有別,所以有的時候,姑娘還是需要自己。

    不然還不曉得要怎麼才能報答姑娘的救命之恩呢!

    可許清源聽到她頗有些得意的語氣,聲音裡反而多了幾分難掩的哀傷和恨意,很奇怪的兩種情緒交雜,“那個人販子後來交代,說是小女孩被一個小姐看中了,說小女孩根骨極佳,是個練武的好奇才。還說那位小姐說了,她這是救小姑娘於水火裡

    ,那看婦人一個人帶著兩個小兒,生活如此艱難,肯定要不了多久,就會把小姑娘給賣了。倒不如自己帶了去,最起碼能管她一日三餐,是救她的命。"

    晴兒原本也覺得這個故事沒意思的,只是忽然聽得這話,很是不解,“那位小姐為什麼不直接從婦人手裡買走呢?這樣婦人就不會因為丟失女兒而自責,最後更不會鬱鬱寡歡病逝了。"

    不過說完她又反應過來,"不對啊,小女娃的父親已經當官了,她娘肯定不會願意賣的。"

    許清源沒有接她的話,而是自顧繼續說道:“不是的,那個人販子起先也是這樣說的,願意做這個中間人。可小姐說,她要的是一心一意在自己身上的人,而不是還念著家人的人,那樣怎麼可能對自己絕對忠誠?所以她重金找了人販子,促成了這一場偷孩子,然後還從人販子裡演繹了一場救走小

    女孩的故事。"

    晴兒聽得已經相當認真了:“真巧,我也是我們姑娘買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