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喬且中路 作品

54. 第 54 章 四合一

    話說這公孫曜在外的時候, 總是對周梨多照顧幾分,得了空閒又總是打著找雲長先生的旗號,跑去武庚書院了裡同雲長先生對弈。
 

    這個時候總是找機會把白亦初喊到跟前來說話。
 

    白亦初知曉周家那裡, 多得他的照顧,如今能與陳通判家裡常走動, 也是公孫曜的緣故,因此也是願意花這個時間來作陪的。
 

    加上他還會說些他舅舅霍輕舟霍將軍的事蹟,這叫白亦初就更喜歡他到來了。
 

    眼下曉得他認了周梨做義妹,心裡想著如此正好。
 

    凡事有個名目,往日也不怕旁人說三道四了去。
 

    只不過因公孫曜明日便要啟程,大家也不敢多飲酒, 只是提前說了些別離話, 淺淺吃了幾酌酒,便散了去。
 

    反正公孫曜今晚請大家來相聚的目的, 又不是為了吃酒, 就是要找幾個人見證他和周梨這義兄妹間的關係罷了。
 

    雲長先生想著過一陣子, 白亦初的學業更緊,怕是幾乎沒空回來了,如今左右已經出了書院, 便準他回家歇息一日, 明日下午再去書院裡報道。
 

    他自己也沒回去, 只同公孫曜一併回去說話。
 

    殷十三娘踩著時間來接他二人, 這時候街上行人已是十分稀少, 小攤販們也都紛紛再收拾攤位, 那些個緞坊米鋪的,也在關門。
 

    只不過街邊上那兩排燈籠依舊明亮,照得一條鋪滿了石板的大路亮堂堂的。
 

    周梨只將那車簾都打起來, 只覺得這夏夜的晚風迎面吹拂過來正好,就是馬車有些快,吹得自己的髮梢齊飛。
 

    她伸手按住,往街邊眺望而去,“實在想不到,公孫大人在的這幾年裡,蘆州城竟從這西南最末等的城池,一躍為西南第一大府。只是可惜他如今竟是要走了,也不曉得百姓們知曉了,何等難受。”周梨還沒適應拜了公孫曜做義兄一事,開口仍舊是一聲公孫大人。
 

    白亦初伸手替她攏了攏頭髮,“其實早前就聽說朝廷要將他調回上京的,只是不知為何,他每次聽到風聲,就想辦法給壓了下去。”白亦初便想,這蘆州城從最初的落魄到現在的繁花似錦,是公孫曜一點點努力得來的。
 

    這就好似自己親手養大的孩兒,他怎麼忍心半途放棄呢
 

    所以才想一直留下來的吧。
 

    可是這一次端午下毒案,傳到了上京那頭,天家本就要找個可靠的人來執掌著燕州。這巡按一職,可替天子巡狩,大事奏請天子裁決,小事可自行處理,實權頗重。
 

    這其實若是尋常時候,這樣的位置,怕是輪不到公孫曜來坐的。然而如今天子啟用了霍南民為將軍鎮守著豫州邊境,同那齊州的保皇黨對峙。
 

    公孫家這邊的小將們,幾乎都坐在冷板凳上。如此長久下去,他也怕是涼了臣子的心。那到時候真要和遼人打起來,霍家那邊可是靠不住的,還是得指望著公孫家這頭。
 

    又恰好這端午下毒案傳到了上京,那邊也是有好幾樁奇案等著個能者去辦。便想到了這公孫曜。
 

    既是可以將案子給辦了,又能安撫霍家這頭,簡直就是一舉兩得的事情。
 

    但仍舊怕他像是以往那般給辭了,便也不早露風聲,直接打發了宦人,拿著聖旨到這蘆州請他。
 

    也是如此,公孫曜才有些措手不及。
 

    周梨得了這些因果,卻是有些擔心起公孫曜來,“按理是個好差事,還升了官。只不過這樣的肥缺閒了好久,也無人趕上,怕這些個所謂的奇案不好理。”
 

    上京又隸屬在燕州境內,公孫曜做了這燕州的巡按,不得是也要管起這上京的案子麼
 

    那上京多的又是權貴子弟,哪裡有幾個正直的,多的是那些個紈絝子弟,若是他們的犯的案子,誰樂意去管這不是明擺著得罪人麼
 

    白亦初也是想到了這一層,所以聽得公孫曜升了官,也沒有多高興,“是了,聽說一樁還是跟皇室宗族扯了關係,還有什麼國舅爺的,反正是沒有一個普通老百姓。上京那幫人,個個都是人精,也就是公孫大人在這外面,不知道他們心裡打的什麼鬼主意罷了。”
 

    他二人將車簾打起,裡頭說話的聲音,自然是叫殷十三娘聽得明明白白的。見著二人為了這樣的事情發愁,眼下她也是認可公孫曜這個好官的,只覺得是這朝廷爪牙裡不可多得的好人。
 

    聽得說公孫曜到了上京去辦案,要得罪人,不禁開口說道“那有什麼要是能查到了證據,但礙於他們的身份不好去拿人,只管上江湖去找幾個獵人,銀子到位了,他們沒有什麼辦不成的。”
 

    周梨卻是嘆氣,“你這樣倒是能報仇,殺了這些犯事之人,也算是行俠仗義的一種,只不過這方法不可取,還是得照著那律例來辦事,不然天下遲早是要亂套的。”
 

    常言說的好,不成方圓不得規矩,若人人如此肆意行事,哪裡能行
 

    殷十三娘聽得周梨這話,很是不贊同,“姑娘你就是死板得很,不會變通。要我說只要犯事的人宰了,管他是怎麼沒命的,只要人死了不能再犯案就是,難不成還怕他變成鬼繼續殺人放火”說罷,還要問白亦初“公子你說是不是”
 

    白亦初聞言,看了看周梨,笑道“我覺得阿梨對。”
 

    殷十三娘聽得他這話,忽然覺得自己完全是自找沒趣,再也不想開口了,只趕著車,朝著家裡去。
 

    早前知會過家裡,所以大家也沒等他們晚飯,也都基本休息了去,唯獨周秀珠還等著。
 

    她聽得公孫大人要認了妹妹做義妹,卻是匆匆忙忙的,十分不放心,怕周梨就這般空著手去。如今見了周梨,只迫不及待地問“你既是拜了義兄,可是別空著手叫人。”
 

    周梨見她竟是為了這事兒等自己,也是好笑,“我哪裡是那般粗心的人只不過家裡也沒有什麼合適的,我便去當鋪那邊找了兩樣物件。”
 

    一面拿出那公孫曜送他的畫和一支鐲子,“也難為他一個單身男子,不知道從哪裡尋來的這鐲子。”說罷,只叫周秀珠看了一回,便給收進匣子裡。然後和白亦初說這話,要去書房裡。
 

    周秀珠見了,想著都是這個時辰了,只將他二人給喚住,“快些去洗漱睡覺,莫要再去書房了。”
 

    兩人無奈,只能去休息。
 

    只是雲長先生明明說好了,給白亦初半天假的,沒想到公孫曜那裡早上一走,他自己無聊,便過來催促著白亦初回書院去。
 

    周梨想留,但又想到罷了,往後有的是機會,等把這段時間過了在說,只給白亦初收拾了不少衣裳零嘴,又另外給挈炆和小獅子準備了些,方讓殷十三娘送他們回書院。
 

    想著殷十三娘一直惦記著和劉嬸說話,便道“你晚些回來也不要緊,我今天同元夕去茶莊。”
 

    這樣一來,就不用另外要用車了。
 

    殷十三娘樂得歡喜,高高興興出門去。
 

    這頭周梨和莫元夕去了茶葉鋪子裡,只見王洛清已經在這邊等著了,曉得了周梨拜了那公孫曜做義兄,只先同她道賀。
 

    三人說了幾句閒話,才聊起生意上來的事情。
 

    末了那王洛清問周梨,“周姐姐,我聽著我爹他們說,眼下陳大人也是直升一級,往後便是這蘆州的父母官了,商議著要與他辦個升遷宴,你如何想的到時候可也要去”
 

    周梨想著以自己對陳大人的瞭解,只怕他並不喜歡這些,而且也害怕這些人打著祝賀他的旗號,趁機送些貴重物品。
 

    宋家被抄家的事,還歷歷在目呢
 

    老百姓的東西可不好拿,回頭若是惹了他們一個不歡喜,一封狀子告到上京去就難說了。
 

    於是便道“你要願意聽我的,就勸你爹一句,莫要和這些人一起瞎折騰,有這銀錢,直接封了去衙門裡,就不管是拿來修路還是鋪橋,哪樣都好。這樣走了明路,可比送到陳大人府上去叫他高興多了。”
 

    王洛清聽罷,雖是不解周梨為何要如此說。心想這些做官的,有幾個能像是公孫大人那樣乾乾淨淨這陳大人真就不愛財了麼
 

    然而卻不知曉,這陳家也是官宦之家了,又不是到了陳大人這裡才走上仕途的。他們心裡可別誰都要清楚,這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不然這走的就不是什麼仕途,而是宋家的後程了。
 

    不過她到底是信服周梨的,終究是在周梨眼前這麼久,見了周梨的各樣行事,便想著總是不會出錯的。
 

    回了家裡去,只將這原話和她爹說。
 

    王掌櫃一聽,思略了再三,便作罷,決定不和那些人一起瞎鬧,轉而是拿了些銀子,叫人直接送衙門裡去,就說自己出錢修繕城北的街道。
 

    但這銀子都拿出去了,卻也沒見著陳大人一面,這心裡總是七上八下的,生怕他不曉得自己又捐了銀子。
 

    接下來好幾天裡,都沒能吃好睡好。
 

    又得知昨兒自己那侄子和一些商家掌櫃們,果然去了陳家送禮,還在酒樓等到了陳大人,有些後悔起來,自己當時也該去,露一露臉的。
 

    哪裡曉得今兒才要出門去,便聽得起了個大早的女兒說道“周姐姐實在是奇了。”
 

    王掌櫃還在沮喪昨兒沒去宴會上露臉呢如今見女兒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忙問“她那裡又得了什麼好事情”
 

    王洛清一想起自己那堂兄昨日叫陳大人數落了一回,心裡就開懷。又到底還是年紀輕,做不到那喜形於色,滿臉的幸災樂禍,“爹你是不曉得,昨兒那些自作主張設宴討好陳大人的,沒有一個落得好,聽說陳大人氣得拂袖而去呢臨走的時候,還將這幫人給罵了個狗血淋頭去。”
 

    “真的”王掌櫃半信半疑,如果真是這樣,自己那這一次倒是躲了一劫呢
 

    “自然是真的,聽說陳大人臨走的時候,還說那幫人哪裡是要祝賀他,分明就是害他才是。真有心,該向大興商行的王掌櫃一樣,多將心思放在底層的老百姓們身上才好呢”王洛清如今也是在學著培養幾個心腹人,所以昨兒只叫人守在他們包宴的酒樓外面。
 

    這話也是聽了個全貌。
 

    這可叫王掌櫃忽然覺得喜從天降,有些緩不過神來,片刻才歡喜不已,“真是菩薩保佑,如此咱倒是因禍得福。虧得我還擔心陳大人不曉得我往衙門裡送銀子去呢”
 

    本還以為這次的銀子打了水漂,沒想到還得了當眾誇讚。一時也是有些後悔,昨兒自己該去那酒樓附近等著,好看一看他們當時的臉色該是什麼樣子才是。
 

    想是得了陳大人的誇讚,王掌櫃有些過份地激動,一時盤算起來,“如此,我該上門好好謝一謝陳大人才是。”說罷,就熱火朝天地喊著王夫人趕緊備禮。
 

    不過被王洛清攔住了,“爹你莫不是糊塗了,咱這個時候更要悄咪咪地做實事才是,你怎還想這會兒上門去,不是給陳大人添麻煩嗎”
 

    王大人滿腦子的歡喜也被這話澆了個清醒,“閨女你說的對,爹一時高興竟是糊塗了。”
 

    接下來,也果真是幹勁十足的。
 

    也沒真跑去陳家那邊道謝。卻沒想到,過了一日竟然收到了衙門裡送來的牌匾,是陳大人親自題寫,代城北的老百姓們謝王掌櫃的慷慨仗義。
 

    王掌櫃只瞧著那牌匾,雖上頭只有慷慨好施四個字,卻叫他覺得比他那些個金山銀山都要叫他高興,馬上就叫人給收拾起來,掛在那商行大廳正中央。
 

    又十分得意地他那侄兒來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