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喬且中路 作品

46. 第 46 章 三合一

    周梨那腦子裡卻不知是想到了什麼, 只猜測起來,“若說早前將宋晚亭捧上天是那清風書院的手筆,可這後來他們家也這樣沉不住氣, 就他那祖父,還是在朝中做過大官的,這般急躁行事,好生奇怪, 別是他們家要出什麼事情了吧”
 

    白亦初本想叫周梨莫要胡說, 可聽她這樣一分析, 這宋老太爺的種種行事, 還真是有些那意思。
 

    不過還是告誡著周梨“這樣的話, 我們倆私底下說一說便是了。不管怎麼說, 那瘦死的駱駝比馬都大, 這樣的人家我們是惹不起的。”
 

    他說完這話, 看朝周梨的目光, 隱隱有些憂慮。
 

    這叫周梨不免是擔心起來, “怎麼了”
 

    白亦初也沒心思把玩招式了, 兩隻手臂無精打采地垂了下來,“我找了人打聽, 那上京裡,真的有李司夜這一號人。”一雙燦若星光的眼睛裡, 此刻蒙著一層濃濃的擔憂。“和你說的一樣。”
 

    周梨急忙安慰他,“那又如何如今你已經是秀才身份了,便是真的要和齊州打,也不會輪到你了,他又沒上學,如今你們算是沒什麼交集了。”
 

    白亦初是和李司夜錯開了, 可是他擔心的一直是周梨。
 

    夢裡的周梨仍舊早早離開了他,所以他看著眼前還鮮活恣意的周梨,心裡莫名是有些害怕的。就怕哪一天,這個世界上忽然沒了她的存在。
 

    但眼下看著周梨好好的,他也沒敢將那些話說出口。
 

    人家常說一語成讖,從前他是不在乎這些的,可眼下在乎周梨,就不敢隨便開口了。
 

    又見她因自己而露出憂愁,便將心中那些擔憂不快都給壓了下去,換上一張笑臉來,“弘文館近來是無事了,書院那邊雲長先生也叫我好好休息幾日,我們去城外賞菊登高。”
 

    “好啊。”周梨雖沒有那閒情雅緻,但想著來了這州府這麼久,一直忙於生計問題,也沒有好好四處遊玩,如今聽他提議,自然是高興的。
 

    又邀著家裡人都一道去,還請了小韓大夫。
 

    只不過連續兩日的陰雨,第三日才放晴,趁著這難得的好太陽,一家老小便迫不及待地上了租來的馬車,一起往城外去。
 

    元氏卻還惦記著糧食的事情,如今那新糧一上來,她就有了要買來儲存著的習慣。
 

    到底是鬧災那一年給餓怕了,所以馬車上還在和周秀珠唸叨著個事情。
 

    高高興興玩了兩日,前來拜訪白亦初的人仍舊是不少,周梨見著光景,也是耽誤家裡鋪子,便叫他早些回了書院裡去。
 

    也是過了兩日,那天一早下起了毛毛細雨,城中各角都盪漾著晚秋的蕭條涼意,街邊也不曉得哪裡飛來了許多的落葉,叫風捲在一起,如今被雨水再一浸泡,便發出一種腐朽味道來。
 

    衙門那邊喊人遍街清理著,小攤小販們也被迫挪位置,不高興的抱怨聲音從街頭巷子裡傳過來。
 

    周梨趴在櫃檯邊上嗑瓜子,只覺得還是忙一點好些。她身後的小爐子上,烤著兩個地瓜,已經能聞到香味了。
 

    “這天冷啊,我見著從城外山上下來的那些人頭上,竟然還結滿了霜粒。”柳小八朝著掌心哈了一口氣,坐到小爐子邊來說著。
 

    周梨也附和,“虧得咱們去看花看得早,聽說這兩日都給凍沒了。”便說那一處擺攤賣吃食的太心黑,一個烤紅薯竟然要好幾個錢,那錢在城裡都能吃一碗熱騰騰的餛鈍了。
 

    兩人吐槽著黑心販子,街上忽然傳來一陣疾馳馬蹄聲。
 

    但凡一下雨,街上人就少。人一少就顯得十分清冷,忽然多了些人,大家都積極熱忱地卻瞧。
 

    周梨和柳小八是一起起身朝鋪子外面看去的。
 

    卻見是二三十匹大青馬,上頭坐著的都是些生面孔,穿著甲冑腰間掛著劍。在他們的屁股後面,還跟著十幾個小隊的衙差。
 

    整整百號人了。
 

    這些衙差倒是衙門裡的,只不過眼下一個個面色冷肅。
 

    一直等著隊伍從鋪子前面打馬而過,兩人這才驚呼起來“這是怎麼了”
 

    四鄰八舍的也都紛紛走到街上來,目光仍舊追隨著已經走遠了的隊伍,嘴裡滿是疑惑言語,個交頭接耳,猜測著到底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還有人湊來問周梨“小周掌櫃,你和那知府大人多有來往,可是曉得是出了什麼事情”
 

    說起來,自打白亦初從考場出來後,周梨就再也沒有見過公孫曜了。
 

    那餘經歷倒是遇著一回,卻是急色匆匆的,也不知道在忙個什麼,反正也沒工夫和自己打招呼。
 

    她搖著頭,“衙門的事情,我如何曉得”一面和柳小八說“要不咱去看看”她瞧見已經有膽子大的,追著那隊伍去了。
 

    柳小八看了看鋪子裡的滷菜,還有周秀珠那邊也開著門,她自己卻在後院裡慰衣裳,便道“罷了,若是去了,有人過來,怕是忙不開的。”
 

    又說鬧了這麼大的動靜,很快便會傳開,哪裡需要親自去打聽。
 

    果然,兩人這才坐下將那烤熟的紅薯剝了皮,便聽得街上有人說“宋家叫抄家了”
 

    “抄家”周梨眼裡全是驚詫,她回想起那日和白亦初閒說那宋老太爺行事不對勁,如今聽得這話一時也是站起身來,哪裡還顧得上那香糯的紅薯,只趕緊擦了手跑出鋪子問。
 

    然大家這會兒聽來的消息七七八八,壓根就不齊全,周梨東拼西湊也只曉得一個大概,無非不過是新帝還是要準備和齊州保皇黨打,錢糧不夠便徹查起了這些貪官汙吏,便追到了這宋老太爺的頭上來。
 

    哪怕他如今已經告老還鄉了,但仍舊是沒有逃過。
 

    所以如今宋家不但是被抄了家,他兒子也就是宋晚亭的父親也被革職,聽說要被流放呢
 

    至於其他人如何說,眼下也沒個譜。
 

    周梨忽然想起宋小姐那高傲的臉,也不知她怎會兒該要怎麼活了她回到鋪子裡,柳小八對這樣的事情沒她那般上心,只罵道“活該,聽說當初撥給咱們這邊的安置銀子,叫他貪汙了不少呢活活餓死了多少人也虧得有公孫大人自家掏了私房,聽說當時為了給咱們蘆州的老百姓籌糧食,把他母親的嫁妝都賣去了大半。”
 

    不過又說皇天有眼,如今聖上開明,查清楚了這些事情,已經替人把嫁妝給贖回來了,聽說朝廷還要表彰他,指不定這次是真要給調回上京去了。
 

    信息太多,有幾句真假周梨也無從判斷,只是想著宋家那麼多人口,如今老爺們都要被流放,那下人們肯定也是要被髮賣的,還有他們家那些田產房屋什麼的,朝廷又不可能一直捏在手裡,必然都是要轉手賣出去換成銀子的。
 

    想到了這裡,哪裡顧得上去管宋家的案子了,如今只想著他們家的田產房地能不能便宜些。
 

    自己趁著這功夫給買過來。
 

    多攢幾個錢,往後白亦初真入了仕,手頭寬裕些,不必緊巴巴的盯著那點俸祿。自然也就不可能去碰那不該碰的錢。
 

    只不過這會兒已經晚了,她是第二天才去找的正方臉。
 

    一和正方臉提起這宋家的房屋田產,正方臉便興奮道“巧了去,我正想著你手裡房產不少,卻是沒有什麼良田,如今宋家現在幾十畝上好的水田,我們牙行裡也分得了些,過兩日東家便要拿出來了,你若是有意,我便去給你想法子。”
 

    宋家的水田,自然是上好的。平日裡礙於他家的權貴,大家肖想不得。但今時不同往日,所以人人都盯著呢
 

    周梨想到這裡,有些擔心,“價錢怕是不低。”
 

    “高不高低不低的,也不會太誇張了去,終究是朝廷要出手,他們自己也不好把這原來的市場給擾亂了。”正方臉這話說到點子上了。
 

    又不是私人出手,坐地起價。
 

    周梨這才放心了些,又問起宋家可有什麼好房產。
 

    正方臉細數了幾處自己知曉的,都是些怡情雅緻的院子,若是逢著花開時節去遊玩,倒是有幾分意思的,但平常卻不合適住人,而且裡頭的花花草草又要人時常打理,叫他看來就是賠錢的玩意兒。
 

    周梨一聽著話,連連搖頭,“那罷了,這般的院子,只怕賺來的錢還不夠僱人管那花花草草呢你與我說說他們家的鋪面吧,總不可能這麼一大家子,就靠著那幾十畝水田過日子吧”
 

    正方臉卻是搖著頭,“說來你怕是不信,他們家除了宋老夫人留下的那一間當鋪,便沒旁的鋪子了。”只說那宋晚亭有個二叔,以前在上京也是出了名的敗家子,又好賭。
 

    家裡的鋪子幾乎都全葬送在了他的手裡。
 

    如今就是那間當鋪,也是賠著錢的。
 

    可即便如此,宋家明明已經是沒個什麼銀錢來路了,但仍舊是過得奢靡富貴,可見這宋老太爺是貪得不少了。
 

    難怪坊間多的是要喊著要把他殺頭的。
 

    “對了,那宋公子如今也不在清風書院裡上學了,聽說他雖是有這秀才身份,免去了流放之罪,但也沒了秀才的身份,以後就是一介白身,偏偏家裡吃了這樣大的罪,他是沒機會再入仕了,現下又沒個秀才身份,做個先生都難。”
 

    宋晚亭有這秀才身份免了流放之罪,可是他們家的女眷和其他男丁,就沒有這樣的好運氣了。
 

    聽說女眷們都賣了那種地方去,男的幾乎是流放。
 

    周梨只覺得恐怕,回了家裡也聽元氏他們在說此事,果然是要遵紀守法,不該自己的銀錢不要多拿一分。
 

    又道宋家這些人活該,連老百姓的要命錢也要貪。銀子雖然是宋老太爺貪的,但這些錢宋家人卻是都花了,如今也活該他們這個下場。
 

    這是一件大事情,在城中沸沸揚揚鬧了小半個月,早將白亦初這個十四歲少年郎一舉奪得榜首的熱度給壓了下去。
 

    周梨也終是將宋家的田產都買到了手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