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燒的礦泉水 作品

第二卷魔子向南 第六百八十二章極致貪婪


    在喃喃出罪血帝經的第一句經文之後,古青陽沒有選擇順其自然地說下去,而是停頓下來。

    那個瞬間,他的重瞳深處浮現出一抹清明之色。有關過往修行的一切回憶在他的心中湧現。

    他開始一場推演。

    他要推演的就是他兩生兩世的修行道,此時此刻,他想要找到的就是他那條修行路的極致。

    他想要見證那極致之境,而後再超越那份屬於他自己的極致。他覺得只有如此,才是這第七境的完美。

    然而——

    什麼才是極致?

    什麼才是完美?

    ……

    諸多問題在他的心頭湧現,只是頃刻便讓他感到無比困擾。可待那頃刻逝去,他又會覺得答案盡顯。

    這個過程,他反反覆覆地體會了無數次。直到最後,那種問題不斷湧現的感覺徹底消失。

    什麼才是極致?

    路的盡頭即是極致。

    什麼才是完美?

    走好每一步路就是完美。

    什麼才是修行?

    走路的過程即是在修行。

    什麼才是“道”?

    他所選擇的一切就是道。

    ……

    時間不停地流逝,在逝去的時間裡,古青陽就這樣靜靜地停滯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默默地凝視著他眼前的一切光景,承受著這第八境天劫帶給他的毀滅,承受著他應該承受的一切。

    九嗔一痴,無盡貪婪。

    只是瞬間,他就想起了他這些年來的修行感悟。這是對他自身罪孽的一種解釋,是他自己眼中的自己。

    那一瞬之後,他又想到了他自己的理想。其實他自己的理想真的很簡單,但也處處透露著他的貪婪意。

    他最本真的理想是得到絕對的自由,可以不被任何枷鎖束縛,可以對不想做的一切說一聲“不”。

    若是讓這個理想向著具像化一些的方向演化,那也可以理解為是他想要讓他在意的人們全都自由。

    簡而言之,就是守護在意的人。

    他自己當然也明白,人生在世的不如意之事有十之八九,所以說他自己極其貪婪,這話也對。

    世人常言,說魚與熊掌是不可兼得的。就比如那大道修行和愛情親情一類的東西兩相比較。

    有人可以為了大道修行而放棄所有的感情,不論是心之所愛,還是血脈至親……他們通通都能放棄。

    還有人,則是可以為了心之所愛和血脈至親捨棄一切,包括他們自己的生命,包括他們的大道修行。

    古往今來,這兩種人數不勝數。

    可就是從沒有人提到過,說是這兩種東西可以兼得的。故而,將它們比作是那魚與熊掌其實也對。

    然而……他古青陽偏偏就是要有那麼貪婪。道和情,他全部都要。如果這就是他的無恥,他寧願無恥。

    他的罪——

    九嗔一痴。

    那九嗔看似恐怖、可怕,可歸根結底還是古青陽對於現實的嗔,而並不是對理想的嗔。

    再說他那一痴,他的一痴,站在他自己的角度上看,就是溫柔。站在大道法則的角度看,就是永恆。

    九嗔是他對現實的感觸。

    一痴是他對理想的追逐。

    這兩者看似截然不同,實際上也是渾然一體,它們本就是無法被分割開來的東西。

    因為它們兩者都是因古青陽對於美好的渴望而生,都是因為古青陽內心深處的貪婪而不斷壯大的。-->>


    這就是他的罪,他也認這個罪。

    但只是把這個境界修行到這個地步,還遠遠不夠。古青陽能夠感應到這還不是他全部的道意。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些道意可以算是有他全部道意的九成之多。所以他還缺少了一成道意。

    那……這一成道意是什麼呢?

    在心生如此念頭的那個瞬間,古青陽感覺他自己就像是突然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一樣。

    任憑他如何努力回想,他都不能將這件事回想起來。直到他再度感悟他自己的罪之道意。

    突然,他心生一念:

    “為什麼我不能再貪婪一些?”

    在想清楚自己這個念頭的那個瞬間,古青陽自己都傻了,他愣在原地完全忘卻了所有的痛苦。

    為什麼不能再貪婪點,聽聽,聽聽,這種話是人能說出來的嗎?難道他還不夠貪婪嗎?

    就連這世上千千萬萬的佛道骨修都曾說過,什麼“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之類的話。

    那種話的本意如何,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這種話是經常被用來形容世人對修行和感情的取捨的,意在表達不了兼得的遺憾之意。

    而現如今,他都已經修成那種誓要兩者皆得的貪婪之心了,難道他還不夠貪婪嗎?

    這就是古青陽發愣的原因。

    當他意識到這件事的時候,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有些無恥。可他也不只為何,他竟然也覺得這樣才對。

    “嗔念。”

    “痴念。”

    “貪婪。”

    ……

    古青陽仔細地回想著他對於兩世人生的全部感悟,認真地在心境深處打磨著他的罪之真意。

    他知道他的道意已經是非常完美的道意,可他的直覺在告訴他,只有這種程度是遠遠不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