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克1 作品

第3293章 事在人為

電話響了一會才接通,郭興安聽到電話那頭林劍‘喂’的一聲,心頭忍不住一顫,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登時又動搖起來,腦海中一片漿糊。

電話這邊,林劍等了有那麼三四秒,聽電話裡沒聲音,不禁又出聲問道,“興安同志,是你嗎,怎麼不說話?”

因為林劍手機裡保存有郭興安的電話號碼,所以雖然郭興安沒說話,林劍還是能知道電話是郭興安打來的。

聽到林劍的話,郭興安恍然驚醒,脫口而出道,“林書記,咱們方便見面聊一聊嗎?我有些事想跟您反映。”

林劍神色一動,“現在嗎?”

郭興安下意識地繼續點頭,“對,是現在。”

林劍當即道,“好,那咱們在簡素咖啡廳碰面,這家咖啡廳在省大院不遠處,你應該知道。”

郭興安嚥了咽口水,“林書記,要不咱們定個遠一點的地方吧,別離省大院太近了。”

林劍一愣,臉上露出思索的神色,旋即道,“興安同志,那地址你來定,我現在馬上趕過去。”

郭興安想了想,說了個靠近郊區的位置。

林劍聽了,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再次跟郭興安表示自己立刻就會動身前往,隨後掛了電話。

站在原地沉思片刻,林劍神色嚴肅,叫上司機就趕往郭興安說的地點。

郭興安這邊,同林劍打完電話後,郭興安從辦公室走了出來,抬頭望著夜空中明亮的星星,神色複雜,這一去,就賭上了自己的未來,不僅意味著自己失去了東山再起的機會,同樣也意味著增加了許多未知的風險,但內心深處的恐懼又讓郭興安害怕自己會成為下一個錢正。

帶著複雜而又難以名狀的心情,郭興安開車來到和林劍約定的地點,他同林劍約的是一家休閒飲品店,這裡位於郊區一家中學的邊上,平時飲品店裡的顧客主要都是學生,因此,林劍一個成人在裡邊坐著就十分顯眼,而郭興安也並沒有把車直接開到門口,而是在距離幾十米開外的地方停下,遠遠望去,郭興安隱約能看到飲品店裡坐著一個成人的身影,雖然看不清對方的真切面容,但郭興安猜測那大概就是林劍了,對方比他還早到了一步。

從車上下來後,郭興安僅僅只是往前走了兩三步,臉色就又變幻起來,猶豫片刻,郭興安又重新回到車裡坐著,就在這臨門一腳的功夫,郭興安又露怯了。

在車裡坐了幾分鐘,郭興安的手機響了起來,看到是林劍打來的電話,郭興安臉色一變,知道林劍這個時候打電話肯定是問他到了沒有。

猶豫了一下,郭興安接了起來。

“興安同志,你到了沒有?”電話那頭,林劍的聲音傳了過來。

“林書記,我……我還沒到。”郭興安朝前方的飲品店注視著,隨口就撒了謊。

“你還沒到?”林劍的聲音透著質疑。

“林書記,要……要不今晚就算了,改天吧,改天有空我再跟您約個時間。”郭興安打了個磕絆,臉色不自然地說道。

“興安同志,你這是耍我呢?”林劍提高了嗓門,聲音透著幾分寒意。

“林書記,您別誤會,我萬萬沒那個意思,這……這不是……我其實還沒想好要跟您反映什麼問題,所以我想等想清楚點再跟您反映。”郭興安前後矛盾地說著。

“興安同志,我看你就是在耍我。”林劍幽幽道,“興安同志,如果是你有什麼問題,不要抱僥倖心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不要覺得自己現在已經受過處分,就意味著你已經徹底平安落地了,那是不可能的,日後查出你有其他問題,你只會受到更嚴厲的處分。”

林劍說到這頓了頓,“如果你要反映的是別人的問題,那這是你將功補過的機會,根據你反映的問題大小以及線索的重要性,我會如實跟上面打報告,該給你記功就給你記功,絕不會虧待了你。”

林劍說完,靜靜等著郭興安的回覆,一顆心也懸在半空中,他隱隱有一種直覺,郭興安要跟他反映的問題,或許正是他現在破局的關鍵,因為這個節骨眼正逢錢正出事,郭興安早不出聲晚不出聲,偏偏這個時候站了出來,林劍才會有這樣的聯想。

而郭興安此刻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又打起了退堂鼓,林劍要做的就是讓郭興安打消疑慮,下定決心,所以他剛剛的一番話可謂是軟硬兼施。

林劍此時沒有出聲去催郭興安,看似耐心等待的他,實則屏氣凝神,緊張地等待著。

過了片刻,林劍終於又聽到了郭興安的聲音,“林書記,我呆會就到,您稍等一會。”

聽到郭興安這話,林劍長出了口氣,郭興安總算是沒有縮回去,呆會等對方露面了,只要兩人是面對面地坐著交談,林劍就有信心把控節奏。坐在店裡等待著,不到一兩分鐘的時間,林劍就看到郭興安的身影出現在自己視線裡,看到郭興安掛掉電話後這麼快就到,林劍眼睛眯了眯,猜到郭興安剛才跟他通話的時候恐怕已經到了,只不過故意不露面罷了。

郭興安這時走到林劍面前,開口就解釋道,“林書記,不好意思,剛剛我過來有點堵車,所以慢了點。”

林劍笑了笑,沒有戳破郭興安這蹩腳的謊言,揮揮手道,“來了就好,興安同志,坐。”

郭興安環視了店裡一圈,道,“林書記,咱們到後邊找個角落坐吧。”

林劍看了郭興安一眼,點頭道,“好啊。”

其實林劍這會所坐的位置,旁邊也沒人,許是因為這個時間點學生還在上晚自習的關係,店裡沒啥客人,顯得空落落的,但郭興安仍是堅持坐到後邊的角落,因為那裡有門擋著,更加不會被人注意到。

林劍無心去計較這些細節,反倒是通過郭興安的表現,讓他越發期待郭興安要跟他反映的問題。

兩人坐下後,林劍先是拿出錄音筆,而後又拿出做記錄的本子,目光炯炯地看著郭興安,“興安同志,你也知道我們的紀律,錄音包括文字記錄都是必要的。”

郭興安點點頭,表示理解。

林劍將一切準備就緒後,便道,“興安同志,現在你要反映什麼問題,可以說了。”

郭興安吶吶地張了張口,到了這時候,他心裡邊還是有些彷徨。

林劍盯著郭興安,不緊不慢道,“興安同志,既然我們已經面對面坐在了這裡,我希望我們之間可以坦率真誠地溝通,你有什麼問題要反映,我希望你能一五一十交代,不要錯過立功的機會。”

郭興安沉默片刻,終於緩緩開口道,“林書記,我要反映的問題,跟省裡的趙青正書記有關。”

聽到郭興安這話,林劍蹭地一下站了起來。

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些失態,林劍深吸了一口氣,重新坐了下來。

定了定神,林劍看著郭興安,“興安同志,你請說。”

郭興安乾笑了一下,這時候卻是沒繼續往下說,而是朝桌上的錄音筆瞄了瞄。

林劍見狀,若有所思地看了郭興安一眼,將錄音筆暫時關掉,問道,“興安同志,你想說什麼?”

郭興安這才又道,“林書記,在我交代有關趙青正書記的問題前,咱們能不能先談一談您能幫我爭取到什麼功勞?”

林劍恍然,盯著郭興安道,“興安同志,你這是還沒交代就開始討價還價要功勞了是嗎?”

郭興安道,“林書記,主要是我心裡沒底,我怕我交代了趙青正書記的問題,回頭組織上還要進一步處分我,那我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林劍皺眉道,“興安同志,那你就沒想過你現在如果不交代,回頭等你被查出來,問題可就更嚴重了,主動交代跟知情不報,那性質是不一樣的。”

郭興安臉上擠出一絲笑容,“林書記,我要不交代,也沒見你們能查到趙青正書記的什麼問題嘛。”

林劍輕敲了敲桌子,“興安同志,首先你要清楚,趙青正書記這個級別的幹部不在我們省紀律部門的管轄權限範圍內,我們也無權調查什麼,今天你就算跟我反映了有關趙青正書記的問題,我也只能如實將你所反映的問題跟上面彙報,結果並不在我的掌控範圍內。”

郭興安陪著笑臉,嘴上卻是啥也不說了,眼觀鼻鼻觀心地盯著桌面,一副保持沉默的樣子。

看到郭興安這副姿態,林劍忍不住在心裡靠了一聲,郭興安這傢伙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啊,對方擺明了要從他嘴裡得到承諾才肯繼續說。

眉頭緊擰著,林劍問道,“興安同志,你想要什麼條件?”

郭興安道,“林書記,我想要您給我一個承諾,不管今後查到什麼問題涉及到我,組織上都保證對我既往不咎。”

林劍惱火地站起來,“郭興安,你當自己在菜市場買東西呢,就這麼跟組織討價還價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