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衣唱大風 作品

第86章 激戰


   第86章 激戰

   關牆上的戰鬥儘管較前兩次激烈得多,但看來一時也不會有什麼危機,主動權牢牢控制在自己這裡。

   雲梯搭上來四五十架。如果從關外看過來,沿牆長長的一遛,聲勢確是挺震撼,但如果換一個視角從關牆城門樓上望過去,觀感便會完全不同:正規官軍兩千餘人,輔兵丁壯四千多人,全擠在牆上,對付這幾十個突破點,綽綽有餘。

   攻城戰,守軍具有相當大的優勢。首先是高聳的城牆和堅固的垛口,從心理上就能為守軍帶來很大安全感,這一點,尤其對新兵而言意義極大——野戰時新兵可能對眼前的血肉橫飛產生莫大恐懼邁不動步子,有了城牆的依靠,便會平添許多勇氣。其次,進攻一方為了抵擋來自斜上方的攻擊,必須用盾牌儘可能多的遮護全身,而厚重的牆體則為所有守軍提供了最好的防護,可以全力發動攻擊,行動也自由得多。第三,攻城一方必須依靠精銳作為攻擊骨幹,而防守方則輕鬆得多,哪怕是半大孩子和壯婦都能發揮出與戰兵相差無幾的作用——不就是搬起石頭往下砸麼……

   一般而言,攻城一方在兵力五倍於守軍時發動進攻,成功的可能性會比較大、三倍時也可以打一打,勝負在五五之數、像這樣,兵力完全不佔優甚至可能還少一些時過來撞城牆,撞的還是號稱“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函谷雄關?呵呵,這不是找死嗎?賊將腦子怕不是進了水了。要麼,便是走投無路!

   “啊!”

   不遠處一聲淒厲的慘叫打斷了孫富貴的思路,緊跟著一片驚呼和騷亂,更把他嚇了一大跳:怎麼,有賊人已經上牆了?

   定睛看去,原來是兩個輔兵撞到一起,一個端了口油鍋正待向城下潑灑,另一個剛剛投了石轉頭回跑,兩下撞在一起。油鍋翻了,全扣在端鍋者胸腹上,這廝倒在地上殺豬似的連聲慘叫翻滾,復又踹翻了一口瀝青鍋,燃燒的瀝青在浸了沸油的地上迅速蔓延著,周圍的兵卒和丁壯們驚恐地看著這一切,而不遠處,竟雜亂地擺了一大堆火罐!

   孫富貴頓時被驚出一身冷汗!

   這個距離,說遠不遠——自己離那裡不到兩丈;說近可也不近——火頭離那些火罐也就四五尺了!跑過去救是肯定趕不及的。說時遲那時快,斜刺裡半空閃過一道身影,只見王府馬衛千總管培中凌空越過火堆,落地的瞬間一刀斬落,準確地砍在淋了半身沸油還在拼命掙扎翻滾傢伙的脖項上,慘嚎聲戛然而止。一隻腳踩進瀝青邊緣的管千總的褲腳也起了火,但他全然不顧,拋下腰刀雙手扯起死者的屍身猛地一拖,堪堪擋住了流淌過來的火流!

   除了瀝青的臭味,一股烤肉的焦糊味也在空氣中瀰漫開來。衣褲浸透了油的屍體瞬間便開始燃燒——然而,將將在千鈞一髮之際,火流終於被屍體阻住了!隨著更多的瀝青流過來,燃燒的小溪慢慢向兩側蔓延……

   “譁”,一個輔兵拎了大半桶水,潑在管培中燃了小半的褲管上澆熄了火苗。管培中彷彿渾然不覺,俯身撿起腰刀大罵道:“日娘賊,把火罐都搬開!沙土呢?快覆些土把火熄了,俺日你親孃的快些快些!”

   孫富貴大步流星走過去,伸手重重地一拍管培中的肩頭讚許道:“好漢子,好樣的!”

   管培中點點頭,正待回話,一開口猛地嘶了一聲,吸了口氣。孫富貴低頭向下看去,只見管培中的小腿焦糊了一片,淡黃色的液體(孫富貴當然不知道淋巴液什麼的勞什子)混著血水滲出來,急忙喊道:“郎中,郎中!”

   燙傷藥是戰場救護的必需品,揹著碩大木藥箱的郎中急匆匆跑過來,看了眼傷口,開了藥箱,繼而,向孫富貴投去猶豫的目光,顯得有些躊躇,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孫富貴怒道:“混賬東西!傷又不甚重,還不趕緊塗藥!”

   郎中猶豫著說道:“回二位將軍。這傷委實不甚重。不過,要想萬無一失,還要這位爺忍痛則個……”

   管培中眨眨眼茫然道:“先生你儘管治啊。”與此同時,孫富貴問道:“此話怎麼說?”

   郎中手底下忙碌著打開藥箱,口中回道:“俺邊施藥,邊給二位將軍解釋吧。”說著話,四下望了望,隨手撿起根短木棍,撕了條破布纏了幾道,遞給管培中,“軍爺咬緊”。然後,竟起身從一旁火堆裡抽了根燃燒的木棒走回來。

   “水火傷治起來不難,地榆研末,用麻油調了,外敷即可”。說著話,郎中拍了拍管培中,指指嘴巴示意他咬緊木棍,隨即竟用手中燃燒的木棒湊向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