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行白有思 作品

第一百九十章 江河行(17)(第2頁)

  且說,牛方盛雖也有些修為,卻是典型的文修路線,家學也多是道德人心文法吏那一套,便是出仕,也是聖人跟前的文書近侍起家,跟其他關隴大族根本不是一路的。

  這麼一位典型的年輕文臣貴族,甫一遭遇突襲,便不由慌亂,此時聞言,雖然稍安,卻還是有些不得其要:“趙將軍,若是你去支援了,一時見不到,其餘三位將軍想法不一,我該如何?”

  趙行密心下無語,但這是要緊時候,根本不好打哈哈的,便一邊起身去拿頭盔,一邊撂了底:“正要閣下以監軍身份約束他們,不要擅自逃散,務必堅守待援!須知道,咱們連日連夜從泗水口至此支援,再加上暑氣過重,士卒早已經疲憊萎頓到了極限,一旦有人逃逸,便如河堤潰水,野火燎原,根本止不住的,到時候就是人家的口中食了!”

  牛方盛終於醒悟,而他方要再說些什麼,那交代完畢的趙行密卻已經又拎起一把直刀,徑直出帳去了。然後只是一躍,便捲起一股海藍色的真氣,宛如陸地上憑空卷出一股海浪花一般,託著他向前方空中飄去。

  這一手功夫,非修為深厚技巧嫻熟根本使不出來,任誰在這裡都要稱讚一聲的。

  實際上,眼見如此,跟許多營中士卒一樣,牛監軍也多少鬆了口氣。

  然而,清晨越來越亮堂的視野中,就在牛監軍剛剛離開中軍大營準備去尋元禮直的時候,忽然間,其人親眼所見,大營外側,一股澹黃色的真氣平地捲起一個龍捲,然後直接往那海藍色的浮空浪花撞來。

  黃藍相撞,風沙雨霧混雜,雙方登時便失了原本的形狀,弄了個烏七八糟,泥沙俱下。

  這種情形,便是再傻的人也知道,對方並沒有因為上次留手而弄錯情報,而是針對性的派出了足夠分量的成丹高手,趙行密的修為不可能再成為底牌。

  不過,牛方盛看的呆了片刻,只跺了下腳,到底是匆匆去尋人了。

  先找到左屯衛左翼第一鷹揚郎將即將元禮正,元禮正皺著眉頭聽完,倒沒駁斥:“既是軍令,我自然無話可說,但賊軍明顯有備而來,若是待會集中高手和兵力專心攻打一處又如何?謹守也不是一句話的事情,尤其是趙將軍又被纏住,咱們內部總得有個調配!”

  “確實如此。”這話合情合理,牛方盛想了一下,也沒有反對。“我去找張將軍……”

  元禮正點了下頭,目送對方離開,卻是吸取了趙行密的教訓,不再輕易騰躍起來露頭,只是坐鎮營中,指揮部隊防護自己所領的營寨。可是,自己不敢露頭,對方卻敢露頭,賊軍大頭領單通海的旗幟很快出現在了大營最北面,也就是元禮正的防區最正面,彼處也真的集中了許多精銳甲騎與修行者,而且已經開始奪門、奪柵。

  望著這一幕,這位前朝貴種心中糾結至極,有心衝上去,率部堵住,卻又屢次沮喪,因為上次對戰時,對方身側是有一個凝丹幫手的,這要是突兀上去被圍攻怎麼辦?

  糾結與不安中,一騎忽然來到身前,卻赫然是軍中另一位凝丹高手張虔達。

  這讓元禮正大喜過望,當場站起:

  “張將軍來得好,咱們一起上,堵住單通海!”

  出乎意料,年長一些的張虔達看了一眼北面,反而搖頭:“元將軍以為我為什麼騎馬?我在的西營也被數千騎兵包了,旗號是周、樊、劉……姓樊的跟姓劉的都是凝丹!”

  元禮正面色大變,姓劉的是誰他不清楚,樊必然是樊豹,後者老早就被記錄在桉,位列黜龍幫那些凝丹高手之中。

  但突然冒出來的兩個凝丹高手並不是他惶恐的緣由,真正讓他感到驚恐的是那個“周”。

  “周行範來了?”元禮正黑著臉來問。“那張三是不是也要來了?”

  “我只怕白三娘也來了。”張虔達的回覆更讓人絕望。“而且你看到那個纏住趙行密的人的真氣嗎?像不像伍氏兄弟獨門的那種什麼真氣?”

  元禮正呆在原地,這就是聰明人懂太多的壞處了,總是迅速舉一反三,得出答桉。

  “那我們……如之、如之奈何?”讓元禮正回過神來的是北面的一聲巨響,和西面陡然爆發的喊殺聲,而他自己根本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聲音已經微微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