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行白有思 作品

第一百五十九章 隴上行(8)(第2頁)

  張行自然不客氣,寒冰真氣漸漸放開餘地,只往手上輸送不斷,且越來越強,兩人「交手」處,灰白色宛若實體的真氣也都清晰可見。

  但對方修為明顯不止是個凝丹,一手寒冰真氣也是深厚至極,。

  而不過十數息後,試探完畢的張行乾脆全力施為,對方明顯也嚴肅起來,一時間,周圍冷氣與熱氣相交,弄得水汽瀰漫,但很快冷氣的範圍越來越大,地上憑空出現霜花,許多人都忍不住打寒顫,只是強行撐住罷了。

  又過了一會,那老司命估摸著什麼,強撐著來笑,卻似乎笑的更開心了:「可以了……」

  張行面不改色,緩緩減下真氣,二人這才在滿是白霜的縣衙前重新正經握手說話。

  「老夫姓黑,叫黑延。」老司命笑道。「是蕩魔七衛裡白狼衛的副司命。」

  「所以黑司命這掛的是白狼尾了?」由不得張行亂想,剛剛對拼的時候,一半眼神都在對方頭上的這根亂晃的白色毛皮上了。

  「不是……那是貂,跟朝廷大官帽子上的貂是一回事,或者說朝廷大官的貂尾本就源自北地傳統……不過,便按照這邊說法,北地七衛七鎮,我也算個登堂入室的,戴了不算壞規矩。」握著對方手,黑延依舊笑意不減。至於白狼衛,得名於白狼水,而白狼水得名於當日黑帝爺當年獵殺龍種白狼,隔了那麼久,不是真有白狼的……唐時那裡又在白狼水北面築城,喚作柳城,所以柳城鎮和白狼衛,便是北地東側三衛三鎮中最靠南,最方便過來的兩地了,大司命也為此把這活就歸到我身上了。否則,真要說親近,還是讓你舅舅過來最合適,但他在鐵山衛,中間隔著許多勢力和山脈,反而不方便。」

  雖然早就出於好奇對北地的地理、軍事、經濟稍作研究,但適應了真氣好多年的張行還是有一種回到當年剛剛穿越時的奇異感覺:「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我那位舅舅可還好?」

  「挺好。」黑延有一說一。聽說你出息了,也不說要打斷你腿了,但還是憂心你。」

  「那我那舅舅……是什麼情況?」張行終於把這話問出來了。我只曉得他叫黃平。」

  黑老司命愣了一下,周圍人無論是跟出來的頭領、明顯警惕的崔房子弟,又或者是北地來人,包括賈閏士等親衛,也全都愣了一下。

  然後黑司命強忍某種怪異來答:「他也沒什麼好說的,年輕時闖蕩過,然後你爹媽去後,只在鐵山衛做執事,算是衛中比較出挑的,修為也高,天下動亂後….…地氣翻騰,他應該已經凝丹了。

  張行點點頭,記下了這個訊息。

  接下來,真氣撤掉,兩人都不談什麼私事,而賈

  越也繼續做了正經介紹:

  「除黑司命外,這兩位也是執事....這位朱去疾朱執事,在白狼衛裡負責對外商貿的;這位黑衷黑執事,是負責軍務輔佐的;剩下這幾位俱是護法,也俱是奇經修為,為首的這位叫白沛熊,看他身形便曉得為何叫這個名字,任督二脈已通,是個好苗子,另外兩個是大洪小洪兄弟,大洪已經通了督脈,最後這個叫劉恩,卻不是北地人,而是東境人,二徵壞了事,是從東夷渡海逃到北地的.

  張行連連點頭,一一記下,然後卻是與那老司命一起把臂進入。

  入得堂上,兩撥人通了姓名來歷,重新又推讓了一番,到底是讓老司命堂而皇之與張行並坐中央……只能說,好在撤了主位,方便擺椅子。

  眾人坐定,一時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尤其是兩撥人各有說法。

  便是謝鳴鶴也都不知道如何開口了。

  不過,尷尬的片刻之後,張行倒是直截了當的選擇了對話的對象:「老司命親自來,必然是有教導,既然已經握手試探,便不必說虛話了……你們找我來做什麼?」

  「行吧,老夫倚老賣老,先說一下...….」那黑老司命得了言語,也直接去了顧忌。「蕩魔七衛是當年黑帝爺所設制度,流傳數千年,為此,隔著山海,外面人總以為我們是野人蠻種一般,尤其是白帝爺出來後這千年,凡事講制度,又說三輝壓四御什麼的,反正是瞧不起我們,但我們既然能數千年不倒,肯定是有我們說法的.…」

  「這是自然。」張行面上頷首,心裡卻有些無語,專門開場說這個廢話,不就是心虛嘛,肯定還是制度落後啊。

  只不過,這話肯定也有道理,就是不知道具體原委到底是什麼,估計得親眼走一遭才能清楚。

  「張三郎,我直說了,甭管你記不記得,若是不記得,還能做下這般事業,那就更說明我們是對的了。」黑老司命繼續來言。而我們現在找你,自然是覺得你是能做大事的,是能像你自家說的那樣推翻暴魏、安定天下的......畢竟,黑帝爺點選了你。」

  張行笑了笑,不置可否:「黑帝爺怎麼點的我?」

  「當日在北地白峰天池裡,託吞風君點的你,一共點了五個人,死了兩個,現在還剩你、賈越,還有另外一個在北地,而現在看,基本上就是應在你身上了..…「黑老司命嚴肅以對。你就說黑帝爺此番選的爭龍之人。」

  「不瞞老司命,我知道自己身上有點怪異。」張行看了眼有些緊張的賈越,並不反駁。「但是點選了又如何呢?賈越可曾跟你們說過我家白三娘和司馬正的事情?」

  黑老司命沉默了片刻,然後點點頭:「說過。」

  「所以天下不只是黑帝爺,還有四御,至於三輝壓不壓四御不說,但用輝光真氣的肯定比用寒冰真氣、弱水真氣的多。」張行認真來講。「三輝四御之上,還有一層天意,下面還有一層人心..…老司命,我明白來告訴你,有些話,你來講,我不否定,甚至樂意聽個清楚,辨個分明,因為的確可能是真的,但也不必一定張口甚至大張旗鼓來認,畢竟,至尊們的事情是至尊們的事情,咱們是人,人跟人有人該做的事情……你看如何?」

  「當然可行。」黑老司命點點頭:「來之前知道你受傷忘了事情,便想到這層了......」

  「其實,本就該如此。」張行笑道。若是至尊真能掌握一切,我便是再自以為是,不也逃不出他手心嗎?甚至心甘情願、同志同心也說不定?」

  「這是自然。」老司命也再度來笑。

  「那你們準備怎麼合作?」張行忽然-肅。

  「很簡單。」老司命正色來答。正式結盟便是……我們在北地跟七城之間相互糾

  纏日久,可長久以來朝廷都是站在七城那便欺壓我們,現在朝廷落難,我們自然要反,只不過北地那種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勢,還有幽州大營鎮壓著,也委實不能儘快撕扯出一個好局面來,尤其是眼下,便是結盟,也只能走渤海水路,聯通白狼衛跟渤海郡、登州這幾處地方。」

  話至此處,黑延稍微一頓,語氣嚴肅了一些:「所以,咱們要先組個船隊,平日裡通商、傳遞消息、轉運物資,我不信你們不想要我們北地的皮子、鐵器、戰馬,我們自家也想要東境跟河北的那些傢什物件……這樣往來幾次,大宗要害貨物走滿了,自然就信任了,那過個一年半載,誰要援兵救個急什麼的,也不是不行,何妨出其不意,來個海上背後突襲或者接應?至於說兩家再進一步關係,就得等幽州大營掉了,到時候只在戰前再細聊也無妨。」

  一番話下來,張行只覺得渾身舒爽,遠交近攻、結盟互助、公平合理,要得不就是這個嗎?

  於是當即點頭:「好說,就這麼辦!咱們是要歃血喝酒,還是要指著黑帝爺立誓?還是寫正經的文書?」

  「隨便。」黑延放鬆下來,格外坦蕩。「要我說,都沒有先賣給我們送幾船漆器、陶器、瓷器、茶葉來的有用.....」

  「這倒是。」張行也笑。那就這般定下?黑司命且在我們這裡多待幾日,走走看看,我這邊文書、盟誓全都給整一套,等那邊登州和渤海的海船彙集起來,咱們就一起交換文書、盟約定誓,對外公佈?」

  「好!」黑司馬拊掌來笑。我就知道此行會格外乾脆……賈越寫信過去時還有些憂慮,憂慮個什麼勁?腦子忘了,那也是北地的漢子。」

  「不錯,我就這樣的漢子。」張行笑言以對,復又去看白沛熊幾人。「你們幾位北地漢如何?可要學賈越這般在幫裡留下?長些見識,學些東西再回去?」

  幾人相顧一下,白沛熊站起來拱手:「俺們幾個過來就是聽到北地出了個真豪傑,張三爺乾的好大事,想來看看的,順便整了艘船,護著黑司命過來而已!」

  張行大喜。

  怪不得黑延也沒提這事,原來本就不是他的人,而且也沒提什麼黑帝爺點授……蕩魔七衛,組織度還真夠散的,還神權,怎麼就幾千年不倒呢?這邊說好,張行終於好像記起來座中還有幾個姓崔的了,於是趕緊來看崔肅臣:「崔二郎,咱們之前說到哪裡了?」